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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纪念乾元十一年末
那精致的木箱是今年早春时,乾元帝带温渺去京郊庄子上留下的,其中装着的襦裙、披帛,甚至是那件原属于大楚皇帝的烟青色薄氅,其上到底为什么会有细微的脏污痕迹,温渺和乾元帝都心知肚明,只是、只是……
温渺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今天这幅场景!
她原以为这些东西当初庄子上的仆从收起来后,要么是扔了、要么是烧了,再不济便是洗过一水被乾元帝收藏起来,她、她也勉强可以接受,可是现在这算什么样子啊……
温渺那一刻是真的被震惊了,一张漂亮的芙蓉面上染着红,既羞又恼,还有几分难言的尴尬,藏在金丝缎面绣鞋内的脚趾紧紧蜷着,就连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放在地上?
可地上正躺着那个木箱和掉落至地毯上的衣裳布料,她根本没眼看!
放在乾元帝身上?
这罪魁祸首有什么好看的!
本来,按照先前两人之间的氛围和发展情况来看,美艳温柔的皇后娘娘大抵是要与帝王发生某些更加亲昵的互动,可偏偏木箱掉了出来,更是被温渺看到这一幕,于是——
太极宫内,一切静谧到针落可闻。
温渺抿着唇,重新踩着软底绣鞋站在了地毯上,她双手拢起抱臂,面色微凝,脸颊两侧、耳廓之上却红通通一片,瞧着生气羞恼,却丝毫没有慑人的气势。
想来她也知道自己难以拿出那份气势来,便微微偏过头去一声不吭。
……这、这种行为,简直太变态、太奇怪了!
乾元帝耳尖上还残留着温渺先前揪过一下的触感,酥酥麻麻,有一点点痒,好似一路顺着神经蹿到了他的骨血深处。
他抬手蹭过鬓角,指腹抚过被温渺揪过的那一小块皮肤,忽然想到了从前在北地征战时,曾在边关瞧见的那些男人与他们的妻子。
边关风沙大,男子生得更为高壮粗犷,女子也不似京中这些贵妇小姐般扶风弱柳,反而极具力量,是能够生气起来撵着自家夫君捶打的模样。
若是丈夫偷懒了,边关的女子便会撸起袖摆,抬手揪着自家男人的耳朵,一路将人提溜回家。
至于被揪着耳朵的男人,随时面颊憋红,嘴里叫骂着“莫揪”、“丢人”云云,可他们实际上却并不反抗,反而眼里流淌着某种热乎乎情愫,就好似被自家夫人揪耳朵是一种多么自豪的事情。
乾元帝想……确实很自豪。
他回味似的唇角勾了勾,随即抬手轻轻拉住了皇后的袖摆,步履微动,自然也瞧见了温渺那张面若桃花、红艳漂亮的面颊。
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温渺的眼尾处甚至染着不曾消退的薄红,很是勾人。
每每床笫之间若是瞧见她落了泪,乾元帝必然会俯身抵着靠过去,一点一点吻去对方眼尾、眼睫上的潮湿,将皇后的眼泪尽数舔吻得吃到肚子里去。
乾元帝心中顿了顿,放软了声音,试图把自己转到温渺的方向道:“皇后,朕并非有意如此的。”
温渺不予理会,只又偏了偏头。
按着乾元帝的心性,这行为只能说是故意!
乾元帝小指微颤,舌尖轻抵齿根,总觉着心里、骨子里都痒痒的。
他又错开两步凑了上去,高大的身体略微低俯着,只为能够正儿八经地瞧见温渺那双粲然温润的眼眸。
“……你鬓角这里的发丝乱了,朕为你整理一下可好?”
温渺依旧躲开视线,就好似没听到乾元帝此刻说的话一般。
“皇后先前写了那么多东西,手上还没缓过劲吧?朕再给你揉揉……”
说着,这一回乾元帝略显强势地拢着拉住温渺那只藏于袖摆之下的手,只肌肤碰触的瞬间便紧紧握着,不给对方任何挣开的可能。
乾元帝的声调更加软了,“皇后莫生气,朕保证,今日便这些东西都……”
“都”字好似卡在了皇帝的喉咙中,莫名就没了后面的字句。
温渺耳廓还红着,她听乾元帝“都”了半天,没忍住微微仰头,一双美目正巧落入帝王的眼中,带羞带愤,“都什么?陛下继续说啊?”
乾元帝唇角动了动,眼见自己沉默片刻,皇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瞧他,这才有些着急地哄道:“是朕之过,当时皇后还不曾嫁朕,朕便总想留下些与皇后有关的物件,以便……纪念。”
像是一只喜欢收集主人物品的大狗,挑挑拣拣,找到覆盖着主人气息的东西,然后尽数叼回窝里,小心翼翼藏起来,不给任何人分享。
温渺望向乾元帝,心中对这一遭事还有些尚未褪去的古怪和尴尬。
毕竟在她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所遇见过的人大多如崔旭,温文尔雅、进退有度,交往之间更似君子,哪、哪里有乾元帝这般变态到收集哪种东西留作纪念的?
不得不说温渺是有些被这份浓度过于强烈的占有欲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