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来是月华照故人(第2页)
前阵子李建中一事到底让太子吃了亏,做父亲的看在眼里,几分复杂的目光落在对面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年轻人身上,长久,才道:“你大哥是个优秀的储君,寡人希望,你要做的比他好。”
“…”
那一刻,他清晰的感到心头上那熟悉的痛感又隐隐袭来,萧玄烨不回答,事实上,他无法回答,也不知道能回答什么。
他有自己的道义,也永远不可能成为萧玄稷那般清风霁月的人,那在所有人眼中都完美的储君。
他是有自己思想的人,不可能成为谁的替代,可这么多年他也早已想通一点,稷者,社稷也…
载震载夙,时为后稷[1],稷乃五谷之神,国之根本,民之生计,若是萧玄稷还在,如今的太子之位,断然轮不到自己。
“君上,”王礼轻手轻脚进来,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低声提醒:“殷夫人与公子璟在披香殿,还等着君上呢。”
萧玄烨闻声,却有些震惊的抬起头,不知为何看向瀛君的眼神还有些期待和不安。
“好。”瀛君应了声,宛如平常。
他看着自己父亲的轻描淡写,显得他的这份期许愈加可笑。
断了,有些东西,回不来了…
瀛君转头却只说:“既是如此,那太子就先回去吧。”
“公父!”萧玄烨仍跪着,背对着瀛君,无人看得见他此时的神色,可声音中却带着一丝颤抖和坚持,“公父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瀛君皱了皱眉,反问:“什么日子?”
轻飘飘的四个字落入萧玄烨耳底,却像重锤一般击在他的心上。
难道真是无人在意吗?
十三年前的大火来的太凶猛,人人都道是天灾,是不祥,这一天,是轻如鸿毛,也重如泰山,即使所有人都因为不祥不愿意记得,可瀛君该记得…
是十三年前的今日,他失去了他的妻子,儿子,女儿…
“没什么…”萧玄烨咽下喉间的苦涩,像是要给自己留一份体面,“今日,只是上官将军解了禁足,臣请问,若是将军无大碍,明日,可否早朝?”
瀛君一听,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随意答了句:“让他来吧。”
“是…”
地砖上映出的人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勤政殿的门外,空荡荡的勤政殿,只剩下了他一人。
为什么是萧玄璟?
为什么要在这一天,去陪那一对母子?
……
越王都,琅琊。
远在千里之外的越国,在外行军四年,又夺下卫国雨霖城的不败战神宇文护,在今日,班师回朝,但据说这次回朝,是来找那位上卿算账的。
声势浩大的军队穿过长街,引得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宇文护身材高大,面容俊朗,透露出一股刚毅之气,然而对这些百姓笑着打招呼时,眉眼间又带着股风流。
他胯下战马马毛一片黑色,光滑如丝,头部高昂,双耳竖立,所谓“应策腾空,承声半汉,天险摧敌,乘危济难”[2],正是那“东面第一骏”之称的踏天驹。
越国宇文世家是出了名的武将世家,将才辈出,这一代原本有二子,而早些年间越国深陷战火纷扰时,宇文家也受其牵连,幼子走丢后生死未卜,长子宇文护便一人扛起了越国的军旗。
被封为上将军一职时,他只有十七岁,后又被封武安君,一人独揽越国军权,如今,已经二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