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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手信(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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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面积不小,是整个二层最核心的房间。门没关,暖橘色灯光从门口投射出来,引着易仲玉探索一般。

易仲玉走到门口,下意识想敲门。门里的人已经开口。

“进来就好。”

陈起虞站在书桌后面。他已换下了白日里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穿着简单的白色羊绒衫和休闲长裤,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性。衣袖随意挽至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皮肤在暖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他微微俯身,右手执一支狼毫笔,左手轻抚案上宣纸的边角,正全神贯注地运笔。只是周身依然清冷。

他立在桌前,似是在写书法。他全神贯注,并未抬头看易仲玉一眼。

易仲玉默然走入,不敢打扰。他在距离书桌还有几步的位置停下,静默地看着陈起虞写字。

陈起虞字如其人,一手行楷非常漂亮。一旁写了几张胡乱堆在一起,可是看笔体却又成熟无虞,不知是废稿还是成品。

最上一张,陈起虞只写了四个字。

“静水流深。”

四个大字,筋骨开张,力透纸背。“静”字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棱角;“流”字笔意连贯,仿佛真能看到水波涌动;“深”字则沉稳如山岳,不可测度。一如陈起虞本人,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与暗流。

最后一笔落下,陈起虞仍执笔,不过终于抬眼看向易仲玉。

“试试?”

易仲玉不算太懂书法。也不知道陈起虞还有这样的爱好。印象里他知道有两个人喜好这个。其中一个是他的父亲易有台。这事还是听陈追骏说的,陈追骏说当年易有台和他们从深来港,幼年时颠沛流离,没什么机会学文化,得势后才终于有机会一一弥补。易有台从小就喜好这个,小时候就写得一手好字,后来临摹过不少大师作品,自己还有几幅墨宝存世,不过随着岁月变迁早都遗失了。

再一个就是陈追骏。

易仲玉一度以为陈追骏是借此怀念父亲易有台,感慨二人手足情分甚笃。后来发现这人不过做做表面功夫,对笔墨纸砚十年如一日的一窍不通,充其量算是爱好附庸风雅,迎合上流社会的大众喜好罢了。

至于陈起虞为何喜欢,他当真不得而知。

而他自己。从小没机会接触,只摸过几次毛笔,谈不上喜欢与否。

而且易仲玉自认是个俗人。也怕辱没了父亲门楣。

陈起虞见易仲玉不敢,迟迟不动。便又开口。

“别怕。我可以教你。”

室内开了暖风。暖意融融,温暖舒适,空气夹杂着一缕极淡的、清雅的桂花檀香,实在不是害怕的氛围。

走近些,墨香浓郁,清冽而提神。

“过来。”陈起虞唤他。

易仲玉在他的注视下,终究败下阵来。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些许勇气,然后走上前,站在了书案前。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拿起那支毛笔。笔杆是上好的紫竹,触手温润凉滑。他学着陈起虞的样子,将笔尖探入端砚中饱满的墨汁里,蘸饱了墨,提起来,手腕悬在半空,对着那张白纸,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措。该如何下笔?该写什么?

暖意融融下,有人心神不宁、犹豫不决——

一股温热的体温,毫无预兆地从身后贴近。

熟悉的、清冽中带着一丝沉稳的雪松气息,如同无声的潮水,瞬间将他包裹。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干燥而温暖的大手,完全覆上了他握着笔的右手。那手掌宽厚,指腹带着常年握笔或是处理厚重文件形成的薄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绝对的稳定感,将他的手连同笔杆,牢牢地掌控在其中。

与此同时,他的整个后背,几乎完全贴上了陈起虞坚实而温暖的胸膛。

太近了。只是隔着几层布料。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热力,甚至能隐约察觉到那沉稳心跳的震动。陈起虞的头微微侧向他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和颈侧皮肤,带来一阵无法抑制的、细微的战栗。

易仲玉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血液似乎全都涌上了头顶,脸颊、耳朵、乃至后颈的皮肤,都火烧火燎般烫了起来。

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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