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自由(第10页)
程弃:“舒城竟让老大上飞机?”
毋庸置疑,让周非止上飞机,对舒城是一件极不利的事。
没人知道舒城究竟想做什么。
今晚的夜空中乌云密布,没有一颗星星。
直升机不高不低地盘旋在半空中,并未离去。
机舱内,将周非止扯上飞机的舒城坐在机舱地座椅上,双臂张开,搭着椅背,姿势休闲,以欢迎好友的方式对他说:“周,欢迎光临这架为你准备的飞机。”
周非止:“需要我说谢谢?”
“中国人起码的礼貌,但在我这里不需要。”舒城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这个问题。
周非止望着舒城,和印象中的男人差距很大。在这之前,他浑身上下是一股子军人特有的气质,又夹杂着其他人没有的、独属于他的特质,庄重中带着温和,沉着却不内敛。他粗发浓眉、双目沉黑,面上看着和气阳光,实则藏锋卧锐,流露着不显眼的机警与智慧。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好演员。在他扮演西奥这个身份时,别说千诺,连周非止最初也没识破。
是什么令周非止产生了怀疑?
大抵是在周宅前,他抱着昏迷的千诺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感情。
大抵是在那场婚礼现场,他替千诺出头、不忍她受半分委屈。
大抵是更早,在缅甸的野人山,他将她安全地带到山洞中,然后躲在角落,等周非止出现,将她安全带走。
人有种本能,就是无论改变了什么环境与身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爱的人。所以舒城还是那个舒城,那个只要千诺有危险便第一时间站出来护着她的舒城。
在这一点上,周非止自愧不如。
半晌,周非止说:“舒城,放弃抵抗,跟我回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周非止没接,舒城也不强迫,将杯子搁在一边,自己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82年的拉菲,金沙最喜欢的酒,可他永远都享受不到了。”
“……”
“知道野人山那场爆炸,为什么你们能平安无恙?”
周非止:“为什么?”
“因为那些炸弹本就不是为你们准备的,是为金沙准备的。亲眼看着他被炸弹包围、将他炸得稀烂的那种感觉……啧!”
舒城双手举起,做出爆炸的姿势,“嘭嘭嘭!他站在炸弹中央,满脸都是绝望又无助的神情,就像当初的我一样——你知道吧?不,你一定不知道。这些年我无事可做时,常想,我该用什么方式了结金沙这条狗命。他让我每天都活在痛苦里,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他?没有什么会比被炸弹包围那么爽吧——炸得他连全尸都没有。”舒城说得云淡风轻,可听者如能仔[少了部分内容,请核实。]细分辨,便能在这样的轻淡中听出他对金沙的恨有多深。
如果不是金沙,也许他还能迷途知返。可被金沙控制的这些年,他一步一步看着自己走向罪恶的深渊,再也回不了头。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回报”金沙。
每天、每晚、每分每秒他都在脑海里将金沙残忍凌迟一万遍,那是他这些年的黑暗生活中唯一的快感。
可,这样的快感仅仅只能维持在他独自一人的夜晚,到了第二天,他又必须戴上表情的假面具,用温和的态度去面对身边每一个人,包括金沙。
这么多年,他没疯,大概是上天对他唯一的怜悯。
“既然活得这么不痛快,为什么不自首?”周非止问,“你犯的那些罪不足以判死刑,如果你自首,法官可以从轻发落。”
“不足以判死刑?坐个几十年、甚至终身监禁,和死刑有什么区别?”舒城反问,“你有想要守护的家人,难道我没有我要守护的爱人?”
“千诺?”
“对,我想护她一生周全,所以我不能坐牢。”
“如果千诺知道你犯罪只是为了护她,她一定会很难过。”
“我当然不会让她难过,因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做的一切。知道的,都会死;伤害她的,也都会死!”
机舱里一片沉寂。
周非止没再接话,舒城也没说话。
可舒城眼底有恨,那是对周非止的恨。恨他什么?恨他对身边所有人都尽了责,却负了她。
“周,你告诉我,你爱千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