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棵老树酿成的血案(第5页)
半截子也不回应他,掉转车头,风驰电掣地跑了。
6、鹭门话说:呷面呷到银簪子,意为意料之外发了小财。水桶万万没想到,碰到点上,赚钱竟然会那么容易。回到集团,给董事长汇报的时候,心里不知道哪根灵弦动了一动,张口就把村长要的六十万说成了七十万:“那棵树我看了,可能没有一千年,最多五百年,村主任说要七十万,包含原来付过的十万块,三十万不能开收据,要现金。”
水桶根本没有去现场看货,他估摸到底是千年老树还是百年老树,谁也说不清楚,除非锯开数年轮,谁也不会去锯,一锯树就死了,所以才敢张口胡吹,说他去看过那棵老树了,而且装出内行的样子擅自给老树定了年龄。
水桶不敢吱声,保持沉默,心却往下一沉,估计自己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骂完了,董事长却嘿嘿笑了:“干你老,七十万就七十万,老子早就料到他要来这一手,不过也没啥,我原来也没打算就花十万块买他的古树,你给他说,我答应了,可是一定要保证古树给我活活地栽到门口来。”
水桶连忙答应着,扭头就跑,董事长叫住他:“你干吗?”
水桶说肚子胀,要撒尿。
董事长摆摆手:“懒驴上阵屎尿多,快去快回,我还没说完呢。”
水桶跑到厕所里,掏出手机连忙给村长挂电话,告诉村长,他好容易做通了董事长的工作,董事长基本答应了,但是他要了七十万,其中二十万不用开收款收据。
村长也明白:“谁用了你这种下属,谁他妈的就用了家贼。”
水桶反驳他:“村民选你当村长,还不照样选了个家贼。我不是光考虑我,我们俩,我多要的十万,我们俩三七开,你三我七。”
村长咯咯笑:“干你老,你到学得快,凭啥你就跟我三七开,我非得跟你四六开?照老规矩,四六开,这一笔我四你六。”
水桶连忙答应了,四六开本身就是他心里的底数。
水桶回到董事长办公室,董事长却变了主意:“算了,这件事情还是我亲自给林家的打电话,你过来过去中间传话反而麻烦,我说好了你去办。”
水桶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刚才不及时和村长沟通,订立攻守同盟,肯定穿帮,后果不堪设想。尽管事先已经跟村长勾结好了,他仍然惴惴不安,担心村长跟董事长透了他的底,毕竟村长跟董事长是熟人。水桶低估了金钱的力量,有了他和村长的四六开和六四开的双保险,两个人可以私分二十万,有了这合谋赚来的二十万,别说董事长跟村长是熟人,就是董事长是村长的亲爹,村长也不会出卖水桶。
接下来的事情也并不好办,二十万现金董事长派了专车专人专送,不经水桶的手。好在村长非常讲信誉,说好了跟水桶平分这二十万,钱一到手,送钱的人一走,二话没说就数了十沓一万块连银行封条都没拆的票子扔给了水桶。
水桶很感激,吹捧村长“真够意思,讲信用。”
村长骂他:“干你老,啥信用不信用,我是担心你给我惹麻烦。”
人逢钞票精神旺,钱一到手,村长就来了精神,封口费一发下去,全村都来了精神。村里现在没有几个年轻人,年轻人都跑到城里混社会抓钱去了,村长就亲自带领十几个半大老头半大小子,还专门带了两个半大老婆子负责做饭泡茶,然后大家背着锅碗瓢盆被褥铺盖,带着水桶去移那棵千年古桫椤树。
村长组织起来的那支移树队伍,长短不齐、长幼混杂,背着锅碗瓢盆被褥铺盖,看上去就像一群逃难的。沿途没有路,队伍在野草野坡野树中下沟上坡,七拐八绕,遇水架桥,逢山开路,碰到碍事挡道的树就毫不留情地砍掉。当然,他们架的都是小木桥,能供一两个人通行就成。开得也都是小路,能让大家走过去就好。这样边走边修路,非常缓慢,走了整整两天,才来到了一个峡谷中间。峡谷中溪水蜿蜒,草木葱茏,怪鸟长啸,村长遥指对面的山坡:“呶,那就是,我们知道那是珍稀植物,已经保护起来了。”
水桶睁大双眼眺望对面的山坡,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桫椤树,而且是据说活了一千多年的桫椤树。
7、如果不是村长提示他们已经采取了保护措施,水桶在那绿色婆娑的山坡上,还真看不出哪一棵木头是传说中的桫椤树。有了村长的提示,水桶才看到,在一圈篱笆里边,一棵高大挺拔的树木鹤立鸡群的站在野荔枝、小叶榕中间。直溜溜的树冠活像人的两手相对朝天张开,每根手指上又箠出枝干,枝干上的树叶形似手掌分成七个叶片,枝干树叶疏落有致,上面开满了淡白色的小花,活像树冠之上笼罩着薄雾轻纱。
看着不远,真正走起来,还要下一道沟再上一道坡,费了竟然也有一个多钟头。走到近处细观,方看清楚这棵树并没有多么粗大,水桶试了试,他一个人就能环抱过来,更加确认这棵树无论如何不会有千岁高龄。树皮粗糙如麻,仔细看竟然像细密的蜂窝组织,让人心里发麻。树冠上的花朵却非常美艳,花如塔状,又似烛台,一片片如手掌般的叶子衬着花蕾就似托起宝塔,又象人手捧着烛台。每朵花有四片淡白色的花瓣,花芯内七个橘红色的花蕊向外吐露着芬芳,花瓣上泛起的黄色,使得小花更显俏丽,真是绝妙至极。
村长吩咐村民们开始挖掘:“干你老,挖的时候小心些,不要伤了树根,谁伤了树根,不但要把村委会发的劳务费收回来,还要赔上二十万。”
水桶这才知道,要移这棵树,还真不是省心的事儿,暗暗担心,凭着他们来的时候顺手修的那条勉强能称之为路的路,能不能顺利的把这棵老树抬下山去。村长看出了他的担心,安慰他:“干你老,没事啦,比这难做的事情我们都做过,这算不得什么。”
坐在一旁喝着铁观音,看着村民们辛勤劳动,想到自己几乎没有做什么就赚了十多万,水桶心满意足,对这些村民有了心理上的超级优势,享受到了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精神愉悦。喝够茶水,水桶背着手在挖树根的村民外围转悠,忍不住呵斥大家:“快点,小心点,干你老,谁弄断一根树根就扣他二十万。”喊出了这一句,水桶觉得非常痛快。
晚上,两个老婆子就烧了米饭,煮了就地采摘的野山蘑和带来的腊猪肉,一帮人吃得嘻嘻哈哈,老少男爷们都拿两个老婆字取乐耍笑,纷纷争着抢着要给两个老婆子暖被窝,老婆子笑骂,话说得过分了就动手打,挨打的人嘻嘻嘿嘿地笑,最后不知道话题怎么引到了村长头上,大家都逼问村长在村里留了多少种,村长倒不是适应这种玩笑话的人,急词白咧地张嘴骂人,说村里人很多都是没出五服的血亲,拿这话开心就是逆伦欺祖。
“干你老,卵窖……”村长破口大骂,骂个不停,也不知道他骂谁,或者说所有的人都被他骂了。
到了野外,似乎村长就不是村长了,他臭骂大家,大家也开始作践他。不知道是谁从背后扑将过来,用被子把村长连头带脑裹了个严实,然后就把他的裤子扒了,其他人乱哄哄地朝村长裤裆里塞茅草、塞烂树枝树叶,还有不知道谁抓到了一只蛤蟆,也一并塞进了村长的裤裆,然后拉起裤子,裤腰和裤腿都扎紧绑好,又把村长的两手绑了,大家轰然四散,悄悄各地钻进了被窝里。
村长在地上打滚,嚎叫詈骂,却又没法解放自己。水桶看村长实在太苦,不忍心,过去解开了村长的两手,村长忙不迭地脱光裤子,把裤衩、裤子抖个不停,自己也蹦来蹦去的拨拉粘到身体上的茅草和虫子。水桶看到村长胯间那根祸根随着村长的动作摇来晃去,觉得那东西似乎变成了活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正午,老树的根终于全部刨了出来。这棵树即便不够千岁,年岁也绝对少不了百年,刨出它的树根,就如在地上挖掘了一个一座房子那么大的深坑。村长指挥大家用带来的被褥把树根包裹得严严实实,又用锯子把树冠上的枝干切割下来,切割的伤口用泥土糊起来,说是保持水分。那棵老树没了树冠上的枝干,看上去就像剃了秃瓢的和尚。接下来大家就用绳子捆了老树,哼哼嗨嗨地吼着号子,把老树朝山外边拖,就像一伙强盗抢掠了女人要拉去做压寨夫人。
水桶扔了大家伙的吃饭泡茶家具,谁也不敢表达不满,这让水桶暗暗得意,更有了当家作主的感觉,在一旁扯着嗓门骂人、催活。多亏第二天来了援兵,村支书又带了十几个杂七杂八能动弹的人上来接应。原来,他们早就安排计划好了,刨树根的时候,场地有限,人多了也用不上,所以村长只带十多个人上山。按照他们事先的估计,树根刨好该往山下运的时候,支书再带人上山支援。因为拖树需要人多,而且也能排得开,排不开起码也要换着拖,不然就真会如水桶担心的那样,在山上耗上个十天半个月,等运到了鹭华集团,说不准树早就死了。
三天以后,大功告成了一半,老树终于平安运到了北山村。村里,早已经备好了拖车,就等待时机一到马上启运。
8、树到了村里,村长告诉水桶现在还不能往外运,要等天黑以后才敢动,怕路上有林业局或者政府的其他部门抓。
“庄助理,你是到我们家歇着,还是到韭菜家里去?”
水桶这一次到北山村,没有顾得上去韭菜家看看,韭菜爸妈也没有跟着上山移树。此刻村长提及,他才想起来,说不准韭菜还没有回城里,还在娘家呆着呢,边说:“我到韭菜家看看老人去。”
村长脸上就露了坏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怪笑:“干你老,记住我们祖宗的老规矩,在人娘家不准同房啊。”
水桶嘿嘿笑:“没有啦,不会啦。”
水桶跟村长分手,就跑到韭菜家不拿自己当外人,洗澡换衣服泡茶吃喝。韭菜爸妈对水桶非常热情客气,让水桶颇为受用,遗憾的是,韭菜已经回城里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