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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李景夜歪着头将自己埋在手臂中,眼尾还带着哭过的红。
“这是早饭,这是药。药要饭前喝,你自己可以吗?”
年笙喊李景夜吃药,见李景夜没有反应,只得将药端了过去。
李景夜还是那副怔怔的样子,他看了看药碗,半晌都没有回答。
李景夜在走神,他昨夜梦到宋碧冼了。
之前他也会夜夜做梦。
只是这次的梦,比他以往做的梦都要长。
李景夜将自己在床上团成一团,抱着自己双腿,头枕在膝盖上。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宋碧冼才愿意,在他梦里待得更久些?
李景夜痴痴地望着身边的床铺,手指抓着自己被拥抱过的手臂。
梦里的拥抱,比原来的都更温暖。
是不是……
只要他不吃药,宋碧冼今天晚上,就会又来自己梦中?
他想试一试,只是试试。
他只是一天不吃药,也不会怎么样,身体不会就这样变差,她也不会就这样不理他。
他只是,试一试……
见李景夜一直在发愣,年笙只得将药和早饭都放在床边,叮嘱了两句便出门了。
于是李景夜偷偷把药倒掉,抱膝回床,静静地等着天黑。
夜里,李景夜如愿以偿地生了些高热。
不同于昨晚,他今夜不知为何睡的很沉,谁都有没有看到。
“没有来……”他喃喃道。
第二天,李景夜开始乖乖吃药。
他在测试,测试自己怎么样,宋碧冼才肯多来他梦中待一会儿?
事实是李景夜没有再做过那么长、那么温暖的梦。
在梦里,每次都是他快要走近宋碧冼的时候,又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他用尽一切办法去追她。
可不管他怎么呼喊,宋碧冼也不肯回头看他。
梦里的宋碧冼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李景夜唯一一次抓住她,求她回身,她却怎么也不肯说话,慢慢转头,露出一张被野兽啃食得残缺不全的脸。
李景夜这才发现,自己追的是具跑动的尸体。
宋碧冼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舌喉具烂,已经不能不说话了。
她的头发和战甲沾满血污,蛆虫涌动在她支离破碎的碎骨上,多足的蜈蚣爬过她露了个大洞的胸口,从里面探了出来!
李景夜又惊又怕,最后泪流满面地从梦中醒过来,再也无法入眠。
每次他觉得宋碧冼在身边,他终于有机会弥补过错后,都会这样:充满负罪感地惊醒,独自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认清现实。
“对不起,对不起……”
他错过了。
错过了低头的机会,错过了她。
李景夜不是没有怀疑过年笙是宋碧冼,但是身量对不上,年笙太矮了。
即使宋碧冼被打折一条腿,也不可能缩水那么多。
他不是没有试探过,还多次去主动摸年笙手上的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