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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始皇受讥怒坑儒祖龙归天大地分(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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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躺在金根车的床榻之上,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爱卿放心,朕就算有不测,也只会将此位传给扶苏,你放心去吧。”

蒙毅这才放心离去,只要始皇不改变主意,将皇位传给扶苏,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不相信赵高会有本事,伙同所有随行大臣,篡改始皇之命。

始皇的病情越来越重,他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便决定遗诏给扶苏,命其继位。

赵高掌管符玺,始皇传他前来,准备写诏书盖上玉玺后,再命人交给扶苏。

赵高来到金根车内,只见里面只有始皇一人静静地躺在**。他悄悄走到床前跪下,轻声问道:“陛下,奴婢来了。”

始皇微微睁开双眼,看了看赵高,用手指了指案几上的白绢。

赵高立刻会意,将白绢在始皇面前铺好。

“你……你在上面……盖上玉玺。”始皇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赵高一愣,白绢上什么字都没写,盖上玉玺干什么?他以为始皇病得太重,神志有些不清了。

“陛下,上面什么都没写。”赵高小心提醒。

始皇不悦地盯了赵高一眼道:“朕让你盖你就盖,不要多言!”

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此时他已明白那些神仙之说,实是虚妄至极。

“是,陛下。”赵高拿出玉玺,恭敬地在上面盖上玺印。

“你在上面写上……写上‘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

始皇看赵高写好了之后,又吩咐道:“你去把李斯叫来。”

“陛下,您这诏书是何意?”赵高好像没有听到始皇的命令,看着诏书问道。

“你不必多问,照朕的吩咐去做!”始皇双眼一瞪,对赵高的不敬之举甚是生气,不过此时他也无心计较,已感觉生命正从体内一点点逝去。

赵高却不像往常那样害怕始皇生气,他将诏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然后轻佻道:“陛下不说,奴婢也能猜到。陛下是想将诏书交给李斯,然后由他转交扶苏对吗?其实陛下何必麻烦他人,交给奴婢不是一样吗?”

“你……你……想……干什么?”始皇气得浑身颤抖,一字一句地问着。

“干什么,奴婢能干什么?陛下,您尝过心爱的女人被人当面杀死的滋味吗?对,您尝过。清扬夫人被荆轲刺死,您几天几夜都不快活,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奴婢亲眼看见您的痛苦。可是您为什么要把这种痛苦强加在奴婢身上?您知道吗?每天奴婢睡着了,都看见丹脂绝望的眼神,她向奴婢求救,可奴婢却无能为力。奴婢跪在您的面前哀求,磕破了头仍无济于事,可怜她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赵高将平日心中所积的仇恨一字一句在始皇耳边狠狠地说着,他要将每句话都化成利刃刺向始皇。

“您以为奴婢不知道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吗?您什么都为扶苏想好了,奴婢没说错吧?坏事都让奴婢干尽了,扶苏当了皇帝当然要拿奴婢开刀。陛下,奴婢为您尽心尽力,累死累活这么多年,难道换得的只是这个下场?”看着始皇脸色发青的样子,赵高愈发得意。如果不是担心外面有人听见,他真想放声大笑。

“陛下,您安心去吧,奴婢会将此诏交给胡亥的,他也是您喜爱的儿子。”望着离死不远的始皇,赵高奸笑道。他的心中没有一丝害怕,只有报复的快感。

“佞臣……小人……朕悔不该……当初……没有……杀了你!”始皇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指着赵高骂道。他已没多余的力气传令外面的侍卫,在赵高的奸笑中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车队正行至沙丘平台(河北巨鹿县),正是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七月丙寅日。叱咤风云的一代大帝,在奸佞小人的嘲讽中与世长辞。

赵高出了金根车,对侍卫道:“陛下正在安寝,没有吩咐,不得进去!”

侍卫都知道始皇宠信赵高,一点都没有怀疑。

赵高直奔胡亥的车中,命人退下后说道:“陛下已经驾崩了,没有遗命封诸子为王,只赐给扶苏遗诏。扶苏一到,就会被立为皇帝,公子你恐怕将无尺寸之地,你打算怎么办?”

胡亥听了极为沮丧。父皇到底还是将皇位传给了扶苏,这几个月算是白表现了。他丧气地说道:“我能怎么办?明君知臣,明父知子,父皇当然知道哪个儿子可以继位,哪个儿子不应受封,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高见胡亥如此糊涂,机会到了身边仍不知抓住,只得提醒道:“我看不然!诏书在我手中,天下的大权就在我手中。要别人臣服和臣服于别人,制人和受制于人,其中的滋味公子应该了解。现在陛下驾崩,除了你我还无人知晓。我们联合丞相李斯,就可以按照我们的愿望行事了。”

胡亥一听,知道赵高这是在劝他篡位。他心中虽然很想,但又很害怕。篡位之谋若是泄露,那就犯了谋逆大罪,必将遭到天下人唾弃。他摇了摇头道:“废兄立弟,是不义;不奉父诏,是不孝;自己无才,依靠他人之功,是不能。这三件事都违背道德,只怕天下不服。我若如此做,不仅自己会遭不测,恐怕社稷都难以保存啊!”

没想到事到临头胡亥还推三阻四,赵高心中甚是气恼,但又不能逼他,只有循循诱导,驳倒他一切借口,让他不能退避:“我听说商汤、周武杀其主,天下称义,不说其不忠。卫出公杀其父,卫国人却推重他的德望,孔子不在《春秋》上记载,这不能算不孝顺。做大事不拘小节,盛德不计较琐屑的礼让。若只顾小节而忘大体,事后必生祸患,犹豫狐疑,事后必定后悔,希望公子能听臣的安排!”

胡亥见赵高胸有成竹,也深受感染。皇位对他的**实在很大,但他还有一些担心:“现在父皇刚刚去世,还没发丧,怎么拿此事同丞相商议呢?”

赵高知道胡亥已经心动,心中只剩下这一点担心,便爽快地说道:“公子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我一定能说服丞相。现在一刻都耽误不得,公子既已同意,我现在就去找李斯!”

从胡亥那里出来,赵高就往丞相座车那里去。见了李斯,赵高开门见山道:“陛下已经驾崩,赐扶苏遗诏,命他回咸阳奔丧,并继位为帝。诏书没送出去,陛下就驾崩了,除了我还没人知道。赐给扶苏的诏书和符玺都在胡亥那里,现在决定谁继承皇位,就看你我的一句话了。”

赵高对李斯的为人很清楚,否则他也不敢如此大胆,他不慌不忙地问道:“丞相估量一下自己的才能可及得上蒙恬?对社稷的功劳可及得上蒙恬?深谋远虑又不失算可及得上蒙恬?使人心无怨可及得上蒙恬?与扶苏的关系深厚可及得上蒙恬?”

一连串的发问使李斯不禁气短,他没好气地答道:“我自知此五者皆不及蒙恬,但你又凭什么如此苛责我呢?”

赵高笑了一下道:“我并非苛责丞相,而是为丞相着想。陛下二十多个儿子,他们的为人你都清楚。长子扶苏性情刚毅,为人仁孝,与蒙氏兄弟关系密切,他继位后必定重用蒙氏兄弟,到时只怕丞相难以怀通侯之印回乡了。胡亥随我学习多年,没见他有什么过失,而且他为人慈仁笃厚,轻财重士,诸多公子没有谁能及得上他,也可以让他继承皇位。”

对赵高的用心,李斯心中很清楚。扶苏一继位,第一个要除去的人就是他,而他李斯未必有此危险。赵高不过在危言耸听,逼我与他相谋,我怎能轻易上他的当?李斯心中暗想。

他随即变色斥责道:“你还是回去做你的事吧!我遵奉陛下遗诏,听从上天之命,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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