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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秦王雍城加冠冕血战咸阳除孽子(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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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这首《鹿鸣》之曲属雅乐,为贵族宴飨宾客之乐。嫪毐并不喜欢雅乐,不过为了显示身份,他还是让歌姬们唱了这首雅乐。

歌姬婉转的歌声赞扬了酒菜的醇美和主人的热情好客,嫪毐饮到高兴之处,便抛掉了高雅之态,恢复了市井痞赖之气。他让那些美姬停止歌舞,给每人身旁安排一个陪酒。一时之间厅中莺歌燕舞,调情浪笑之声不绝于耳。

嫪毐看到此景,心中极为兴奋,他推起怀中的一位美姬道:“去,你去代表我给每位大人敬酒一爵。每个人都要喝,不喝我可饶不了你。”

那美姬早就谙熟此道,娇笑着回道:“君侯大人,您就放心吧!”

那美姬极有手段,一路娇娇而语,把众位郎、尉说得晕晕乎乎,个个酒到爵干,嫪毐在上面看得哈哈大笑。

可酒敬到一位小侍郎面前却出了问题。这位侍郎只有十五六岁,一看就知是宗室子弟。从酒宴开始他就显得局促不安,后来有美女过来相陪,就更有些手忙脚乱了。

那美姬敬酒到他跟前时,他一味推辞,这引起了全场的瞩目。身边之人见气氛有些尴尬,便提醒道:“嬴勇,这可是君侯敬酒,你不要发犟脾气了。”

旁边另一个侍郎也嘟囔道:“真不该带你来,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不要连累我们。”

小侍郎见众人注目这里,知道这爵酒不喝不行了。他想站起来,可旁边有一美姬腻在身侧,手忙脚乱中,他把身前的案几掀翻了。两位美姬惊得失声尖叫,众人也不禁哗然。

嫪毐一开始看到嬴勇推三阻四,心中就有些不高兴,心想你一个小小的侍郎,我差人给你敬酒是看得起你,你还在那装什么!现在看他竟然掀翻了案几,心中不禁火冒三丈,指着小侍郎破口大骂道:“你这臭小子,我好好的一场酒宴让你给搅了!你胆子不小,竟然跟我过不去。来人,给我乱棒打出去!”

小侍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却没有一点示弱的样子。他听父亲说过嫪毐的底细,根本就瞧不起他。

旁边有人赶紧过来打圆场道:“君侯,他还是个小孩子,不懂规矩,您就饶了他这次吧?”

嫪毐知道他是个毛头小子,原也只想吓他一吓,听他说几句讨饶的话就算了。这样既可使众人见识了他的威风,也不至于得罪这些人。

可小侍郎性情刚直,见嫪毐当着众人斥骂他,就怒视着嫪毐,不言不语。

嫪毐见他不识时务,就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如果连一个小小的侍郎都制服不了,他还是什么长信侯?

“来人,把这个不识时务的臭小子狠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藐视我长信侯!”

一群如狼似虎的卫士冲进来把小侍郎打翻在地,拳来脚去一顿狠揍。有人想要上前劝解,但看见嫪毐怒气冲冲的样子,便不敢言语。

嫪毐眼见众人害怕的样子,耳听噼里啪啦的揍人声,那被美酒烧得半昏的脑袋便更加兴奋了。他指着被揍得死去活来的小侍郎道:“你这臭小子,我乃大王的假父,你竟敢不喝我的敬酒,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听嫪毐口出此言,不禁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见嬴勇实在被打得不行了,便上前劝道:“君侯,他已被打得半死,看在我等的面子上就饶了他吧?”

如今气也出了,威风也耍了,嫪毐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有人给台阶,他便顺水推舟道:“好,看在众位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他!你们把他带走吧!”

那几人架起嬴勇就退了出去,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一场欢宴就此草草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嫪毐还未起床就被仆人叫醒,说卫尉竭有要事找他。嫪毐连忙起身,心想他若不是有要事,也不会如此着急。事情果真如此,竭一见到他就道:“君侯,大事不好了!昨日那几个侍郎一大早就骑马直奔雍城去了,我想拦已是来不及了。”

“他们一定是向大王告密去了。都怪我昨天喝多了,胡言乱语,这可如何是好?”嫪毐面色大变,不知所措。他平日计划甚好,一副干大事的架势,但一遇急难,便显出他的无知。

“君侯,现在是您决断的时候了。大王如果知晓您的一切,绝不会饶过您的。君侯,您不是一直想领着弟兄们做一番大事吗?现在就正是时候!”竭大声道。

“我原本想再等两年,多积蓄一些实力,等两个孩儿长大了再行事。可现在如果草草起事,太后恐怕也不会支持我。”

“现在起事虽急,但是有出其不意之效。如今大王身边只有一部分虎贲军,这正是我等动手之良机,如果等大王回来了,那就更难动手了!如果君侯心有疑虑,不如我去把肆和齐找来商议一下?”

“好吧,你去把他们找来!”嫪毐一想到嬴政阴鸷的眼神,心中就不禁一颤。

嬴政听完几个侍郎的密告,面色铁青地跌坐在案几后。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昨天加冠亲政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这消息冲得一干二净。他怎么也没想到母后会做出如此下贱之事,这若是传将出去,他如何面对众位大臣和秦国子民呢?

“赵高!”他嘶哑地叫了一声。

“奴婢在!”赵高闻声连忙跪下,他知道这是嬴政雷霆之怒的先兆。

“他们所说之事,你知不知道?”

赵高不知如何回答。说知道,嬴政一定责怪他事先为何不禀告;说不知道,就会显得他太无能。

嬴政一拍案几,怒声追问:“你到底知不知道?”

“奴婢……奴婢知道。”赵高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应道。

“知道?知道为何不禀告寡人?”

“奴婢不敢!事关大王家事,奴婢又没有真凭实据,怎敢胡乱多嘴?而且大王尚未亲政,朝中大事由太后做主,嫪毐又是吕不韦引荐给太后的,这上有太后,下有吕不韦,奴婢怎么敢乱说?大王与太后母子情深,若因奴婢之言影响了大王的天伦之乐,奴婢是罪不容赦!奴婢不是成心隐瞒,实在是不得已啊!”赵高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你起来吧。”嬴政知道这的确不能怪罪赵高。那几个侍郎要不是因为嫪毐过于猖狂,无法忍下心中的怨气,也不会向他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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