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征失利忠荀彧力谏曹植(第10页)
“孔子曰‘过犹不及’,我担心贤弟太过聪明,反倒会引起丞相大人的妒恨。”
“可是丞相大人最看重我的地方,正是那些小聪明啊。一旦我忽然不那么聪明了,丞相大人岂不是要生出了疑心?”
“我不是要贤弟将聪明藏起来,而是想提醒贤弟——遇事须少用聪明,多用智谋。”
“多用智谋?”杨修喃喃念着,若有所思,“大人的话,小弟一定会记在心上。”
荀彧抬起头,望着漫天飞雪,低声吟道——
仲尼之世,王国为君。
随制饮酒,扬波使官。
杨修听着荀彧的吟诵,心中不觉感慨万千——这几句诗,是丞相大人受到皇帝赏赐之时,在我和荀大人等僚属面前即兴吟出的,言道:孔子之世,王室衰微,无人敬重。孔子深有感触,便称赞当年立有大功的管仲出使王室之时谨守礼法,随制饮酒,丝毫不敢逾越规矩。
丞相大人吟出此诗,无非是要告诉我和荀大人,他无论立下多么大的功劳,也会像管仲那样谨守礼法,绝无僭越之意,以期能够得到后世贤人的称赞。
如果丞相大人真能如他所说的那样,实为天下之福,我等也不必如此苦心谋划了。
可惜,丞相大人的这几句诗,只是说给旁人听听而已。
一个有着雄才大略,满腹智谋的人为什么要这般口是心非,刻意掩饰?
这说明丞相大人已经有了疑惧之心,对任何人都不肯加以信任。
荀大人此刻吟诵丞相大人的诗句,既是在排遣心中的遗憾,也是在提醒我决不可轻视了丞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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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在一瞬间,又仿佛过了许久,春天重又降临到了人间。
桃花红了,杨柳绿了,叽叽喳喳的紫燕也回来了。
甄宓坐在内室中,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青铜镜。
镜中的甄宓依然是那样的年轻,依然是那样的美丽。
远处隐隐有乐声传来。那乐声十分欢快,细细去听,乐声中还带着许多人的笑语。
“唉!”甄宓听着那乐声,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只觉心头压上了一块无比沉重的巨石,压得她无法站起。
我这是怎么啦?我怎么会这样呢?
我应该感到高兴,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呀!
植弟再也不像前些时那样荒唐了,再也没有对我说出那些傻话了。植弟还听从丞相大人的意愿,和崔氏之女成亲了。植弟又成了一个人人称赞、文武双全的聪慧少年。
我不一直是希望植弟这样吗?我不一直是在劝说植弟这样吗?
甄宓的眼圈渐渐潮红起来,眼中的铜镜也渐渐模糊起来。
曹植似乎从铜镜中走了出来,曹植似乎在对甄宓说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惟一放不下的人,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了你,死也不甘心!
“植弟!”甄宓陡地呼喊了一声。
曹植消失了,铜镜中仍然是甄宓的面容,泪光盈盈的面容。
植弟,我也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啊!甄宓在心中说道。
“夫人,夫人!”小玉和小翠兴奋地奔了进来,“三公子和新娘子来拜见夫人了。”
“快请,请……请他们进来。”甄宓缓缓站起身,竭力平静下来——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永远也不会回来。
我应该是植弟的贤嫂,我也只能是植弟的贤嫂。
我应该为植弟感到高兴,更应该为植弟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