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淋淋二妪骨碎 恶煞煞武后梦魇(第6页)
武媚即使在这样的氤氲中,也始终保持着一个女人特有的敏感。她发现皇上在接受臣下的朝贺时,仍然无法掩盖强颜欢笑的勉强。她明白,皇上仍没有走出王蓉和萧淑妃悲剧的阴影。但她并不担心,随着掖庭令的死去,这一案将永远成为一桩悬案,不会再有什么结果。她将用自己的柔情似水抚慰皇上受伤的心灵。她很自信,李治很快会在她的床笫之欢中忘记一切。
子时三刻,太常寺宣布了皇上的口谕——来年元日,皇上将率百官前往太庙祭祀天地尊神和先祖天灵,除夕的朝拜才得以落下帷幕。
武媚屏退左右,静静地坐在李治身旁,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他的额头,那是一种滑腻、芬芳的感觉:“新年节庆,皇上有心事么?”
李治转过脸来时,武媚就从他的眼角看到了两滴泪水:“朕忽然就想到了废后,她毕竟与朕共枕十数年,却遭此惨祸,朕……”
武媚伏下身子,饱满的两颊缓缓地磨蹭李治的鬓角,从她鼻翼间散发的玫瑰露味一丝丝地渗进李治的心脾,而出口的话语让他的沉郁渐渐地稀释了:“臣妾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每逢佳节,多思至亲。臣妾怎能忘记皇后感业寺的知遇之恩呢?好在掖庭令畏罪自杀,她在天有灵,也会心安的。陛下还是龙体要紧。”
武媚一边说,一边伸手为李治宽衣解带,接下来的话也就含了娇嗔:“除旧布新,陛下就高兴些好么?”
李治一任武媚将自己**裸的身子呈现在守岁的宫灯之下,待他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就呆了。站在他面前的武媚,简直就是一个凝脂洁白的玉人,粉面桃腮,似乎轻轻一弹,那露珠儿顿时会滴落皇榻;卸去高髻后的长发瀑布般地垂在两肩,于是,那一双丹凤眼益发地顾盼生辉;一双**,伴随着轻盈地一跃,眼见得与他的胸脯贴在一起了……
与武媚在一起,李治感受得到她的贪婪和旺盛的欲望,也从她的身子获取活力。
“睡吧!朕有些累了!”李治喘息着说,他的确有些累了,他发现她从来就没有满足的时候。
隔壁暖阁间的宫娥来为他们擦了身子,武媚仍然处在兴奋之中,她躺在李治身边,手却仍然握着软下去的**,柔声说道:“陛下!”
“皇后有话要说么?”
武媚给了李治一个吻:“臣妾想改名字?”
“哦?”李治转过脸,与武媚面对面躺着,很诧异。
“武媚这名字原本是先帝赐予的,与陛下在一起时,臣妾总是……”
李治立即明白了:“改什么名字好呢?”
“臣妾想好了,在感业寺时,臣妾法名明空,就用这两个字组在一起,起名武曌如何?”
李治就笑了:“亏皇后想得出,朕记得仓颉造字时,可没有这个字啊!”
“这世间的字本来就是造出来的,没有的话,臣妾就给它造一个不行么?”武媚沿着这条思路,继续她的畅想,“就如这朝规一样,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顺势应变,国家才有前途,如长孙太尉那样,抱残守缺,何时大唐才能兴盛呢?”
李治不能不承认武媚的话有道理,顺手将她揽进怀里道:“好,朕就准奏,自显庆元年起,皇后就改名武曌。”
“唉!他这身子骨,怎好满足女人的情欲呢!”说完,她自己也闭了眼,不一刻就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被一群老鼠裹挟着钻进了一个很大的不见天日的深洞,渐渐地她就感到身子在收缩,到后来也变成一只老鼠,老鼠们拥立她为鼠中之王,抬着她在洞中游玩。忽然,一道绿色的光从洞外投射进来,那是一双多么可怕的绿色眼睛,在暗夜里搜索着猎物。随着一声猫叫,她就被生生地擒了去。
她惊魂失魄,声嘶力竭地大喊道:“皇上救命!”身子一激灵就醒了,摸摸身子,竟是冷汗淋漓。哪里有什么恶猫,耳边是李治的呼唤:“皇后怎么了?皇后怎么了?”
“皇上!吓死臣妾了!”她一头扎进李治的怀,把梦中情景说与他听,说着说着就哭了,“臣妾记得,那个可恶的萧淑妃临死前说,到了阴间,要化作一只猫,咬断臣妾的喉咙……”她惊恐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外,浑身颤抖个不停,“猫!猫!猫就在窗外,皇上,臣妾害怕,臣妾害怕。”
见状,李治的心就软了,他紧紧地把武曌抱在怀里:“朕明日就下旨,禁止宫中养猫!”
“谢陛下。”
武曌再次在李治怀抱中入梦的时候,已是卯时一刻了。她的梦并没有完结,她在梦中看见了王皇后与萧淑妃。她们鲜血污面,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来到窗前,嗤着牙齿,恶狠狠地喊道:“妖媚!还我命来。”
她拼命地奔跑,可怎么也跑不动,眼看着二鬼长长的指甲伸进她的肉体,她觉得自己完了,又是一声大叫“皇上救命”,整个人就缩成一团。
“皇后!皇后!”李治摇着武曌的身子,“皇后今夜这是怎么了?总是噩梦不断的。”
“陛下!王皇后、萧淑妃之死不干臣妾的事,可她们却在梦中向臣妾索命。”
“唉!梦乃虚妄,皇后不必害怕。朕乃九五之尊,神鬼能耐朕何?”
然而,当武曌睁开眼睛时,就分明看见王皇后与萧淑妃站在窗前。她再也不敢入睡,紧紧地搂着李治的脖子,眼泪哗哗地流:“皇上!臣妾死活也不在长安住了,就让臣妾迁往洛阳,今生再不愿意看到这两个恶鬼!”
李治已经被武曌的惊慌折腾得毫无睡意了,也许,她说的都是真的。回想登基以来的诸多变故,他竟然也对长安有了一种莫名的厌倦,鬼使神差地对武曌说:“就依皇后,今日早朝,就议定在洛阳新建东都,待一切妥帖后,就送皇后过去。”
东方渐渐发白,辰时二刻,显庆元年的元日拉开了崭新的帷幕,朝臣们早已云集在塾门,等待皇上前往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