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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兴屯田再征南阳 逐袁术收取徐州(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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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此前征战之时,胜战之后会获得相当数量的百姓、农具和耕牛,他将耕牛和农具发给百姓,让他们在自己保护下的土地上开垦,收成后按牛的数量缴纳对应的租粮,因此称之为“计牛输谷”。

毛玠在侧,也觉得“计牛输谷”是成功的经验,并无不妥,遂插话道:“之所以要‘计牛输谷’,缘于田亩撂荒严重,要鼓励百姓开垦,则百姓开垦多少,官家无法掌握,因而以牛为准,实为稳妥之法嘛。”

曹操道:“对呀,孝先说得对。若不能掌握田亩数量,如何对半分成?”

枣祗道:“属下观察‘计牛输谷’之法,不管其垦殖田亩多少,不管其当年粮食收成丰歉情况,实弊端太多。譬如当年粮食丰收,官家收到的租粮只有那么多,若是遇到水旱之灾,又要减免租粮,于官家实在不利。”

毛玠冷笑道:“若是按收成对半收取,对百姓而言,岂不是苛政了吗?”

枣祗摇头道:“非也。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无所归依。他们参与屯田,国家为其提供了保护,就有了安全的栖身之地,此为百姓的最大福祉。国家现再为其提供田亩、农具、耕牛、种子,然后将收成的一半留为己用,与其他流民相比,已然富足,如何能称为苛政呢?”

曹操最终不能说服枣祗,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但申明今岁秋收时试行后再议。

曹操终究忍不下对张绣复叛的怒火,又对失了曹昂、典韦和曹安民心伤不已。他回到许都两个月后,又汇集十万兵马,浩浩****杀向南阳。大军到了淯水边,可以眺望到对岸宛城城池。曹操此时想起上次的败绩,典韦等许多将士因为自己的大意而阵亡,因此决定在淯水边举行祭奠阵亡将士的仪式。

曹操上次败军之后,派人暗暗潜回宛城寻找曹昂等三人的尸首。曹昂与曹安民死在逃跑路上,尸骨早已不知何方,而典韦因死在城内营帐中,又体形较大易辨认竟然被寻找到,就被偷运回许都。曹操亲自临哭,遣其归葬襄邑(今河南省睢县),并授其子典满为郎中。

一河碧清的淯水向南流淌,初春的新绿刚刚播撒在淯水的两岸,垂柳早已褪净了柳絮儿,细长的柳叶儿堆砌成一条条的柳鞭儿伸向河面,然多变的天气经常变脸,一场北风过来,温度又陡降许多,配上淯水边枪戟如林的曹军队伍,就平添了不少肃杀之意。

祭坛选取在河边的一处高地,稍稍将土石堆砌后平整即成。坛上设立了典韦牌位及其他阵亡将士的总牌位,用牛羊猪为牺牲,又列灯四十九盏,以扬幡招魂。是日三更时分,曹操主祭登坛,其他将士皆肃立坛下。随后曹操展读祭文,读到末节之时,曹操嘘唏流涕,好歹将祭文读完,他竟然扶案大哭。坛下将士见曹操悲痛如此,无不动容感恸,竟然哭声一片。

这番祭祀仪式还是打动了随征将士,他们见曹操真情流露,心道曹司空能够体恤将士,就该奋不顾身取得胜利。随后数日,曹军一面包围了宛城猛攻,又分兵袭击刘表的援军,一举攻下刘表属将邓济据守的湖阳城(今河南省唐河县南),生擒了邓济,隔断了刘表和张绣的联系。

宛城四面环水,城墙又建得甚是坚固,张绣与贾诩又明令属下只能固守不得出战,所以曹军猛攻数日后,因缺乏攻城的云梯及大型器具,面对城墙无可奈何。荀攸此战以军师的身份随军,他观此情景,然后衡量战场形势,向曹操建言道:“主公,如今张绣日日龟缩在宛城中,想是其城中所贮粮草甚多,他以为就可长期和我们耗下去,其心可谓恶毒。”

曹操此时也萌生退意,想想也是,一个小小的张绣确实没必要为他耗损许多心力,因问道:“公达之意,莫非要退回许都么?不错,张绣确实没有必要耗费许多心力,然其离许都最近,若不除之,实为心腹大患。”

荀攸道:“主公所虑甚是。然宛城急切难攻,刘表援军虽被隔断,他终归还能派出援军,则我军与他们在南阳相持,定成持久战不可。主公要处置的事情太多,不能被南阳之事缠住了手脚。”

“公达既这样说,还是想舍弃这里。也罢,谈谈你的主意。”

“属下以为,张绣现在兵力较弱,虽凭坚城挡住我军,难有能力东进威胁许都。且张绣与刘表结盟以后,其粮草及兵源皆需要刘表接济,若主公袭来,刘表意图以宛城成为他的北方屏障,所以会全力支持张绣;若我军撤走,他们的压力骤减,时间一长,刘表定会把日日供应张绣当成负担,他们定会翻脸,这样张绣更无力威胁许都。”

曹操闻言有些不满:“如此建言,为何不在出征之前说出?”

荀攸道:“属下当时未曾及时建言,一是因为未思虑成熟,我也是到了湖阳城下方才想得明白;二是主公当时誓言报仇,我不敢拦阻。”

曹操颔首道:“不错,若长期与张绣相持,确实有些不值。我意已决,大军这就撤围宛城!只是退军方向非是许都,而是要进军扬州。”

荀攸惊道:“进军扬州?当初奉孝献计,让袁术、吕布和刘备在徐州形成鼎足之势,以互相牵制。现在主公往攻袁术,岂非就打破了这种平衡?”

曹操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要因势而动。近来吕布在淮北屡屡挫败袁术之军,孙策取得江东之地后,闻知袁术称帝也与他翻了脸,更劫夺了袁术在广陵、江东的大片土地,袁术现在已是众叛亲离。我现在挥师东进,定能击破袁术军,我有便宜可占,为何要拘泥于鼎足之势呢?”

是日夜半之时,曹操下令撤围东进。曹军是时训练有素,进退起居纪律严明,其撤围时无声无息,宛城守军难以觉察。天亮之时,曹军大队人马已东行至五十里开外。此后数日,曹军斜向东北方向行去,目标所指为扬州蕲县(今安徽省宿州市蕲县镇)。

袁术率领自己的主力与吕布作战,两军在淮北对垒,袁军非为敌手,只好败逃到蕲县。曹操得知了这个讯息,主动脱离张绣固守的宛城,号召队伍急行军,迅速斜插向蕲县,争取在袁术不觉察的时候给予其雷霆一击。

此后的进程很顺利,曹军也是趁着夜色包围了蕲县,天亮后即开始攻打。蕲县与宛城相比,既没有护城河,城墙也不坚固仅为不太高的土围子,所以容易攻打。未及午时,曹军就三面攻破了城池,袁术看到势头不好,当即打开东城门在亲随的护卫下逃跑,一番鏖战下来,袁术身边仅剩下十余名亲随,但好歹逃出了重围。袁术不敢怠慢,拼命逃过淮水回到寿春。

经此一役,袁术的生力军被全歼,其座下大将李丰、梁纲、乐就也悉数被擒。夏侯惇见曹操替自己报了一箭之仇,又见袁术逃回了老巢,就催促曹操乘胜追击,最好能斩了袁术收了扬州。

曹操摇头不许:“袁术今后手中无军,不过苟活残喘而已,何必为他耗费精力?此次出征先是二征南阳,再东征蕲县,时日已长,该让大军回师休整了。”曹操心中所忧其实未对夏侯惇言明,周边强敌太多,朝中局势未稳,若一味在扬州痛打袁术这条落水狗,许都那里会不会重演陈宫献兖州的好戏呢?

当然,曹操也有对付袁术的后手,他令人回许都奏请汉献帝,要拜孙策为骑都尉,袭爵为乌程侯,并领会稽太守。办完这些事儿,曹操得意地对夏侯惇道:“袁术从孙坚手中夺走传国玉玺,此为旧恨;又称帝侵扰江东,此为新仇。孙策新仇旧恨在身,现在又得朝廷诏封,他岂能容下袁术?放心吧,不用我们动手,北有吕布、南有孙策,袁术的日子不会很好过。”

话虽这样说,夏侯惇认为若非自己亲手宰了袁术,实为最大的憾事。

大军缓缓班师,不日就行到谯县地面。曹操此时念起返家的丁夫人,遂不回谯城老宅,直奔城西的丁家营。为了不扰乡民,他仅让曹仁和曹洪带同十余名亲随跟从,自从典韦死后,许褚随同曹操鞍前马后,他当然也随行其中。

丁家营为谯县的大镇,镇上以丁姓之人为多,这些年因为战乱的缘故,镇上行人显得稀少。丁夫人的父家居住在镇东,其为当地大户人家,宅第建得还算恢宏。是时,丁夫人父母双亡,其家由其兄主持。得知曹操来访,丁夫人之兄急忙将其迎入府内。曹操询问丁夫人的近况,丁夫人之兄言说她回家后终日以泪抹面,或者躲在房中日日织布以排遣胸中郁闷。

曹操闻言道:“子脩已亡去多日,她还是难以丢下吗?唉,她执拗如此,我实无良策。”

丁夫人之兄本想曹操将丁夫人遣回家中,定是动怒不小,心中一直惊惧不定。想想也是,曹操如今贵为朝廷司空,又手握大军,若丁夫人与其翻脸,实为不祥之事。现在曹操轻车简从前来探望,令他喜出望外,当即附和道:“是啊,我也数番责骂她不懂事,奈何她不听啊。”

曹洪笑道:“丁兄,哥哥自嫂嫂走后,可是终日念着嫂嫂啊。我们此来,就是想将嫂嫂接回去,哥哥,我说得对吧?”曹操今日来探丁夫人,未对曹氏兄弟言说要接回她,不过曹洪心思灵动,猜测曹操能来探望定是不舍,就有了迎回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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