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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八方请贤换门庭 四面进击固许都(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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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曹军训练有素,虽经偷营者的打击有短暂的慌乱,很快就能稳居营中扎住阵脚。偷营者眼见曹军渐渐稳定,知道若再耽搁下去,许是会被曹军围困,于是只听呼哨连连,他们瞬间投入右首的黑暗之中,马蹄声渐渐远去,自是收兵返回梁县城池中了。

杨奉本为黄巾军将领,后来投奔了李傕,凉州军向来倚重马骑,观夜晚杨奉以马骑来踹营之状,当知其马军有着相当的战力。曹操明白此节,第二日拔营到了梁县城下,排阵之时专为对方马军而设。

城中之人见曹军在城外排好战阵,也是不肯示弱。只见城门洞开,从中列队走出近两万人马,其中步骑各半,他们在城墙上箭弩所及的范围里列阵,然后从中闪出一名骑枣红马之人,只见他手执宣花大斧,端的是威风凛凛。曹营中有人识得此人:姓徐名晃,字公明,系河东杨郡人,是杨奉手下的心腹大将。

曹操又得知杨奉轻易不出战,就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昨晚上摸营之人,带头的定是徐晃了。”他于是回视众将,“谁愿意与此贼一战?”

典韦道:“主公,许仲廉新入我军,累说要为主公建功,可使他与徐晃一战!”

曹操同意,许褚于是骑马持刀前去与徐晃交锋。是时,曹操的手下众将如李典、乐进、于禁、曹氏兄弟和夏侯兄弟等人因多历战阵,已经有了一些名气,许褚为新入军之人,所以外人皆不知其名。当徐晃与许褚相对通名的时候,徐晃第一次听到许褚的名字,心道曹操实在轻视自己,竟然派了一名毫无来历之人与自己对阵,心中就愤懑不已,怒道:“你若想早死,接招吧!”只见他的宣花斧倏忽横砍,一道青光就在空中画了半个弧线。

许褚毫不示弱,将自己的那柄燕翎大砍刀迎着那道青光挥去。只听“铛”的一声,自是刀斧相触,两人的马骑受力后皆稍稍后坐了一些,两人也皆知遇上了对手,就收起彼此的小觑之心,开始凝神接战。

两人就在阵前翻翻滚滚地大战了数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败,堪为敌手。曹操此时方知许褚武功了得,又见徐晃也骁勇善战,心中暗暗赞道:“不料杨奉手下还有这等战将,实在可惜了。”

曹操见许褚与徐晃短时间内难分胜负,就下令己阵发动。徐晃看到曹军兵阵前移,就大喝一声,挥动宣花斧向前猛击,使许褚坐骑后退数步,由此缓得一缓,徐晃拨马回归本阵,并拔出令旗挥动,只见其手下的数千铁骑即时发动,似一支利剑向曹营击去。

曹营毕竟人多势众,且久历战阵有对付敌方马骑诸般手段。只见徐晃率领的数千马骑起初还算疾速,刚一接触曹军立刻缓了下来,似碰上铜墙铁壁只好掉转马头后退,眼见得徐晃要大败了。

然而曹军此时已经前移至梁县墙头上发射箭弩的距离,只听一声梆子响,城墙上向下射出了箭弩之雨,到了地面就成了一道箭弩幕墙,正好阻断了曹军进攻的势头。两军于是相持到天黑,终究谁也奈何不了谁,曹操于是下令,大军徐徐退回营寨,明日再来索战。

到了次日,艳阳将天空照得更为透彻,曹军饱餐一顿,兵分两路向梁县进发。原来曹操见杨奉兵少,遂令夏侯惇和于禁带兵三万直插梁县西门,自己则率主力继续在东门攻打,这样东西夹击,欲今日天黑前夺取梁县。

然而他们到了梁县城下,未见有敌军列阵相迎,只见城门紧闭,城下没有一个人影,就是城墙之上也难见大量兵丁。曹操站在城下心中疑惑,闹不清杨奉与徐晃在玩什么玄虚?

忽见东门“轧轧”洞开,从中走出三名步行之人。这三人缓缓向曹军列阵走来,待他们愈行愈近,还是许褚最为眼尖,大声向曹操禀报道:“主公,前来的为首之人正是徐晃。”

徐晃三人行到曹军阵前,先是单膝跪地,随后大声言道:“败军之将徐晃,愿意率领梁县城中兵士,即日降服曹兖州马下。”

曹操一时不敢相信还有这等好事,呵呵言道:“我们激战正酣,你等为何就降了?”

徐晃答道:“昨日夜半之时,杨奉带领若干亲随开城向南逃去。徐晃就与众人商议,既然杨奉惧怕曹兖州的虎威弃了我等,我们也不敢再与曹兖州为敌,望乞收录。”

曹操大喜,当即下马扶起徐晃三人,然后执起徐晃之手,衷心说道:“昨日一战,让我得识了公明的武功胆略,杨奉鼠辈,岂能与公明共事?哈哈,我西征梁县之战,最大收获非是逐走杨奉,实为得了公明啊!”

徐晃事后被曹操拜为裨将军,成为曹操座下的一名重要战将。

汉献帝派出的使者行到了冀州地面,被奉迎入邺城见到了袁绍。使者向袁绍宣读了皇帝的诏命:授袁绍为太尉,封为邺侯。

太尉为三公之一,袁绍此前担任过的最高职务为司隶校尉,不过为州牧一级的官职,现在若为太尉,从官品上来论,已到了大臣的最高秩级。

袁绍接封后也很得意,当即谢恩并大排宴席庆贺。只是在宴席的时候,袁绍与使者聊起三公罢后的朝中事宜,使者一句“当然是曹大将军主事”的话令袁绍勃然变色,立刻拍案怒道:“阿瞒已经被诏封为司隶校尉,又如何做了大将军?”此前,袁绍仅知曹操为司隶校尉兼录尚书事,不知道他又新为大将军。

使者道:“曹大将军与袁太尉的诏命一同殿封,下官持诏命当日就出了许都,所以袁太尉无由得知。”

袁绍恨恨说道:“阿瞒挥兵进了雒阳,以武力相逼皇帝陛下,由此自领司隶校尉兼录尚书事,已然逾制。现在更僭称大将军,还有王法吗?”

曹操本来为袁绍的一个小伴当,后来得了兖州再自领司隶校尉,俨然与袁术平起平坐,已令袁绍心生不满。现在又自号大将军,须知近代以来,三公实为荣职并无实权,大将军因掌控朝政,其位实际已在三公之上,那么曹操为大将军,袁绍为太尉,则袁绍就成了曹操的属下。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逆转,缘于曹军举兵将皇帝劫往许县,袁绍此时心中忽然晃过了沮授和郭图的身影,想起了他们当初的建言,心中就有了些许悔意。袁绍也就无心继续宴饮,他起身离席,转脸对使者言道:“你明日速返许县,我有新表奉与皇帝陛下。哼,曹操当死数次,是我相救他存活至今,他今日却背恩挟天子来令我吗?什么太尉?我耻为其下,不做也罢!”说完拂袖离去。

曹操当然最先看到袁绍的这道上表,他又让使者详述了面见袁绍的过程,然后计上心来,召来荀彧,令他按自己的心意写就一书,当然是以皇帝诏书的形式发给袁绍,此诏言辞犀利,痛责袁绍“地广兵多,而专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而但撞相讨伐”。

袁绍读了此诏,心知此为曹操手笔,心中恼怒更甚,又将诏书摔向地面,并愤愤骂道:“曹操欺我太甚,挟天子作伪诏责我,实小人也。”

座下数人捡起诏书阅读,阅罢各人脸色不同。

许攸叹道:“阿瞒渐成气候啊!他在许县挟天子号令天下,将自己的意图转为天子之言,此为大招啊。本初,忆起当初郭公则和沮授建言奉迎天子,不料被阿瞒抢了先,可谓棋失一着啊!”

许攸不顾袁绍脸面提起这件往事,虽是事实,其实在揭袁绍疮疤。袁绍其实心中对未迎皇帝之事颇有悔意,但现在许攸当众提起,使自己大失颜面,心中就恼火许攸,脸色越发难看。

荀谌为人持重,又是颍川名士,最重礼法,遂忧心说道:“曹操挟持天子以令天下,然他毕竟奉天子为君,则此诏名义上确实为天子之诏。主公,属下以为须认真对待此诏,若不上表回应,就会被曹操抓住把柄,这样更加不利。”

袁绍刚才盛怒之下方才泄火摔诏,现在渐渐平息下来,又听荀谌所言甚是有理,遂言道:“不错,天子为天下共主,我在礼仪上不可失措。也罢,友若,就由你代我拟出上表,好好答辩一番吧。唉,我所以失措,实不忿曹操小人得志,累累以诏戏我。”

荀谌于是细读诏书中责备袁绍的条款,再逐条进行辩解,洋洋洒洒写就了一千八百字的上表。表中详述了袁绍诛张让,反董卓,击黄巾,替皇帝平定冀州、青州、幽州和并州的功劳,言明袁绍“忠臣肝脑涂地,肌肤横分而无悔心者,义之所感故也”的忠臣之心,最后写道:“臣虽小人,志守一介。若使得申明本心,不愧先帝,则伏首欧刀,褰衣就镬,臣之愿也。唯陛下垂尸鸠之平,绝邪谄之论,无令愚臣结恨三泉。”

袁绍阅罢,赞道:“还是友若最懂我心,这篇上表写得汪洋恣肆,我不能为啊。哼,只是我等苦心写就此表,却是为了对付那曹操小人,太不值了!”

荀谌道:“现在公孙瓒未除,幽州和并州未平,主公难能抽身南下找曹操问罪。且忍耐一时,待四州安靖之后,天下难有人与主公相抗,曹操届时断不敢无礼。”

袁绍默默无语,他现在越发后悔让曹操占了先机抢走了皇帝。想想也是,曹操当初得了兖州,就是被皇帝诏封为兖州牧,犹不能和拥有四州土地的自己相抗。他今日竟然敢自领大将军,反将自己当成其属下,所倚仗的为何?不过将皇帝劫夺而已。袁绍万万想不到,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帝,竟然能为曹操平添数倍功力如斯!

曹操接到袁绍的上表,读到“绝邪谄论”之句,哈哈笑了起来,对身边的荀彧等人说道:“‘绝邪谄论’?哈哈,想起向来自负的袁本初看到此诏,虽心中有气,终究不敢造次,还要耐着性子写出这篇长表来百般辩解,只能用这四字来轻轻讥讽我,那场面很是令我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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