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报仇攻徐州 陈宫挟怨引吕布(第1页)
第六回 曹操报仇攻徐州 陈宫挟怨引吕布
毛玠奉曹操之令前往长安联络,决定取道河内郡再辗转奔向长安,他与数名从人经过旬日的行走,这日到达河内郡地面,并将曹操手书投于郡守府,以求见太守张杨。
原河内郡太守王匡在两年前病死,经过一番争夺,并州云中人张杨(字稚叔)取得了河内郡的控制权,并脱离了袁绍的节制。河内郡是两京联络关东地面的重要通道,因为位置重要为各方诸侯重视,张杨又为人通达,他因而和袁绍、曹操等人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张杨阅罢了曹操的手书,一时未决断是否召见毛玠,就将手书递给侧座之人,笑道:“这个曹孟德自领了兖州牧,也念起了在长安受苦的皇帝。公仁贤弟,你看看曹孟德的手书,帮我拿一下主意。”
侧座的人接过手书,凝神看了起来。此人姓董名昭,字公仁,定陶人,本为袁绍帐下参军,因袁绍听信谗言不喜董昭,他只好离开袁绍投奔好友张杨。此后张杨被汉献帝诏封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董昭也顺势被授为骑都尉。张杨待之甚厚,将他留在身边,每遇大事定然相商。
董昭阅罢来书,凝神片刻然后道:“稚叔兄莫非不想借道吗?”
张杨道:“是啊,我不想借道。我与袁本初和曹孟德的来往还算相谐,若借道给曹孟德,袁本初如何想?再者,曹孟德为兖州牧不过是自说自话,他现在想见皇帝,无非想让皇帝下诏封他。依皇帝的眼前境遇,现在若有人来向他献殷勤,并且奉上贡品,他定会手不释卷,当即诏封的。若曹孟德从此坐大,我又有了一位强邻,这样好吗?”
董昭哈哈笑道:“稚叔兄如此想,是过于谨慎了。”
“我如何过于谨慎了?”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各方相争此消彼长,终将由英雄持牛耳。袁本初和曹孟德现在看似为一家,但终将难以长久携手相连。依我的眼光,曹孟德眼前力量虽弱小一些,但他终归为一位大英雄,袁本初的光芒将被其所掩。”
“哈哈,想是贤弟在袁本初之下受气,方有此等眼光吧。”
“请稚叔兄务必相信愚弟的眼光。现在曹孟德派出使者来借道,正是稚叔兄与他修好的机缘。愚弟以为,稚叔兄不仅要同意借道,还要利用皇帝诏封的身份上表荐举曹孟德。”
张杨听后觉得这是一个惠而不费的好主意,遂同意施行,并让董昭具体负责与曹操使者的接洽。毛玠此后获准入衙,向张杨奉上曹操带来的礼品,彼此礼节性地寒暄了数句,然后董昭将毛玠引入侧室中席地而坐。
张杨刚才答应借道帮忙,已让毛玠喜出望外,他还不知道张杨转变态度还多亏了眼前这人。毛玠坐定之后,拱手施礼道:“张太守刚才指定董将军今后与鄙人联络,如此就多借重董将军了。”
董昭微笑道:“我表字公仁,虽有一个骑都尉的名号,却也不用以将军相称了。孝先兄,你我今后要相伴办事,可相互以字相称。”
毛玠再拱手道:“公仁兄既如此坦诚,自当从命。”
董昭道:“此去长安,陕州及弘农一带由张济引军相守,过了潼关,则是李傕、郭汜部下防卫。我这些日子奉张太守之令出使长安多次,与诸关隘相处甚熟,你随我前去,通关自是无碍,也无须打点费用。”
毛玠连声致谢。
董昭问道:“孝先兄,曹兖州派人为使,当然是要面见皇帝陛下了。我问你,可曾想过如何见到皇帝吗?”
“愚弟不知,愿闻其详。”
“要想面见皇帝,须过了李傕和郭汜两关,此二人皆为军中粗陋之人,要想通关,须以物贿之。不知孝先兄前来,随带礼物如何?”
毛玠俯身掏出礼单递给董昭。董昭快速浏览了礼单,脱口赞道:“曹兖州果然懂方寸,准备的礼物毫不吝啬,也罢,虽缺了一些,我先用我的私钱补上,定能不辱使命。”
毛玠此时方悟自己遇上了一位贵人,俯身再施礼道:“鄙人代主公谢公仁兄。此番若能不辱使命,公仁兄实为首功。”
董昭也俯身还礼,二人此后成为相知之人。
袁术此前得孙坚治军之力,在中原一带攻城略地,北与曹操、南与刘表,皆有相持的力量。如今孙坚新死,袁术将孙坚旧部也纳入麾下,不料遇到曹操的全面进攻,袁术的统率之无能彰显无遗,很快一败涂地。
且说袁术屯军于封丘,派出手下大将刘洋率前部兵马北行于匡亭(今河南省长垣县西南)。曹操是时兵分两路,一路从东郡南下,另一路从昌邑西出,这两路兵马顿时围了匡亭。袁术得知刘洋被围,急忙领兵来救,不料又中了曹操围点打援之计,袁术队伍被歼过半,残兵退回封丘,匡亭也很快被攻破,刘洋死在乱军之中。
曹操整军全面向封丘压去,袁术惧怕被围歼,只好突围逃到了襄邑(今河南省睢县),听说曹操大军又压了过来,他不敢再返回老巢南阳,只好经过太寿和宁陵一路狂奔入了扬州,曹操见状也不再追赶,就得胜班师返回定陶。
袁术入了扬州直奔其治所寿春(今安徽省寿县),扬州刺史陈温将其迎入城中,孰料袁术翻脸杀死了陈温,然后自领扬州牧。袁术还对北方的徐州颇有野心,于是兼称徐州伯。某日,孙坚之长子孙策在江东曲阿(今江苏省丹阳市)办完父亲的丧事,前来寿春面见袁术要求继承父亲的旧部,袁术心有不愿,但又思自己手下实在无将,最终同意拨出孙坚旧部一千余人归属孙策指挥。
曹操引兵返回定陶,他在这里住了几日,就回到了昌邑。是时已入深秋,路上两侧树叶金黄,再被风剥落大半,金灿灿的树叶于是覆满在官道上,马蹄踏过,往往又带起一溜儿金黄。曹操再视田野里,只见田间的庄稼已被收割,**的田野上只剩下鲜明的荒根儿。他此时念起远赴长安的毛玠,不知他请见皇帝的事儿办得如何?毛玠当初劝自己办的两件事儿,一是奉见皇帝正在办理,二是“修耕植以蓄军资”,观眼前的秋色,应该收成不错,则毛玠之议已初见成效。想起这次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大败袁术军,现在又蓄军粮,可谓兵强粮足,曹操心中就有了些许得意。
曹操到了府衙刚刚坐定,就见外面抢入一人,此人衣衫破烂,脸上血污混合,曹操定睛再看,识得他是父亲曹嵩的身边使唤仆人。
仆人以身抢地,哭诉道:“禀大公子,老爷……老爷全家返回路上遭贼人抢夺财物,数十口人悉数被害,小人只身逃回,特来报信。”
曹操“霍”地站起,惊问道:“此话当真!你且详细报来。”
原来曹嵩致仕之后本来居住在谯城,后来曹操参加关东义军,曹嵩觉得住在谯城目标太大,因而携带全家老幼和财物,悄悄前往琅琊山(今山东省临沂市北)中避难。曹操自领了兖州牧,觉得自己的羽翼已全,遂派人前去琅琊山通知曹嵩前来昌邑。曹嵩也觉得全家待在琅琊山确实没有安全保障,就是一股寻常的山贼也是威胁,遂答应前往昌邑。
曹嵩宦中所积确实丰厚,仅随带的辎重就有六十余辆车儿,再加上三十口人行在路上,竟然有浩浩****百余辆车儿,委实扎眼。他们行到泰山(今山东省泰安县)和华县(今山东省费县)之间的堕垩时,陶谦派出一名别将带兵五百镇守这里,他们看到曹嵩的行囊实在太丰厚了,于是起意劫夺。这名别将为免后患,定下了斩草除根之计,他们一拥而上,先将曹嵩及其子曹德等三十余口人悉数斩杀,然后将财物劫回分掉,陶谦远在彭城毫不知情。所有人中独独这位老仆装死躺在死尸之下,待夜幕张起方才推开死尸前往兖州报讯。
曹操闻言,顿时热泪纵横。曹操多年来与父亲曹嵩并不亲密,尤其是曹操成年之后,在许多事情上与父亲看法不同,因而龃龉不断,近些年更是见面稀少,然父子天然之情,毕竟藏于心底,若一旦失去,且父子从此人鬼殊途,其悲怆之情骤然袭来,于是涕泗难禁。这些死去的家人中,曹操还最喜幼弟曹德,他们虽非一母同胞,然舐犊情深,此时最多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