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张结婚证书发生的血案(第4页)
“你是不是记错了?”婚姻登记机关的工作人员很负责任。
肉菜只好说:“可能我记错了,我再想想吧。”
放下电话,肉菜咬着手指头发愣,水桶自问自答:“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闹错了?怎么会闹错了呢?”
肉菜仔细查看着结婚证,也在自问自答:“不会啊,这不明明就是这个单位,你看看这公章,一点也没错啊。”
两个人还在琢磨,洪永生来了,洪永生一直在鹭门跟着水桶,有时候有业务需要了,比方说下订单、出货,也要跑到西山村厂里联系。肉菜把他和水桶遇到的蹊跷事告诉了洪永生,洪永生要过结婚证看了看:“可能是假的,董事长知道,我过去干过这种事情,我最清楚,现在只要花钱,别说结婚证了,什么证都能买到。你看这公章,据我说所,结婚登记的公章一般都是钢印,那有盖这么个红印章的。”
水桶没结过婚,不知道结婚证是不是要钢印,肉菜结婚了,却知道:“我们鹭门市的结婚证书是钢印的,不等于所有地方的结婚登记都用钢印,你没看这个结婚登记是农村乡镇的,也许农村没有条件,就不用钢印了?”
水桶相信洪永生,因为洪永生过去就给他做过假硕士文凭,既然洪永生说可能是假的,那八成就是假的。问题是,为什么韭菜要弄这么一张假结婚证呢?这个问题肉菜也想到了:“不太可能吧,韭菜弄这么一张假结婚证干啥?”
洪永生说:“琢磨这些事情干嘛?不就是临江市鼓楼区西瓜乡吗?又不是在天边,跑一趟,啥都明白了。”
现如今,韭菜这件事情是水桶心目中最大的事情,除了这件事,别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搞明白,他觉得活着没价值,死了不甘心,于是马上拽了肉菜:“走,到临江去看看。”
肉菜嚷嚷:“先涨工资再办事。”
水桶骂她:“干你老,大学生老公在这呢,你办什么事?也不怕洪大学给你和我放血。”
肉菜装模作样挣扎,水桶不由分说就像日本鬼子抢花姑娘一样把肉菜拽着回到自家门口,拉开车门,把肉菜塞进去,驾上车风驰电掣的超临江市鼓楼区西瓜乡奔去。
4、临江是鹭门的邻市,高速公路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达市区。水桶他们要去的是鼓楼区西瓜乡,又在临江市的南头,要横跨市区,再往南走三十公里。路上,肉菜纳闷:“韭菜是我们鹭门人,那个林处长不管是真是假,也是鹭门人,怎么跑到临江一个农村乡镇登记结婚呢?”
水桶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心里翻过来调过去把这件事情揉碎掰开研究,却也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到了地方疑问就啥都清楚了。”
事情还真像水桶说的,到了西瓜乡婚姻登记中心,把结婚证给工作人员一看,人家马上答复:假的。尽管人家仅仅是一个农村乡镇的婚姻登记中心,结婚证加盖的也是钢印,而不是那种木头疙瘩印出来的红颜色。往回走的路上,肉菜和水桶研究了一路,也始终没有研究出个头绪,韭菜拿这么一张假结婚证干吗用。
结婚证是假的,所以那个结婚证上的男人和韭菜的下落便也根本不可能从这条线索查到。水桶一路懊恼、郁闷、心神不定,一会儿话语滔滔不绝就像漏底的马桶,一会儿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就如冻硬了的地瓜。肉菜开车,刚开始还配合他分析分析韭菜这张假结婚证的种种可能性,后来看到他那张脸阴晴不定,思绪飘忽无常,索性闭嘴,免得哪句话说得不如他意被他骂。
回到鹭门市以后,晚上肉菜邀请水桶和洪永生一起吃饭,目的是帮他排遣一下心中的烦闷。肉菜和洪永生在电话上唠唠叨叨商量吃饭的地点时,水桶却怦然心动,他想起洪永生曾经长期在办假证的群伙里混饭吃,说不定他能从这张假结婚证里发现线索。水桶这个灵感也是从电视剧里警察破案的情节启发的,当时正在播放的一部警案片里,警察就是靠一张假证件,通过办假证的找到了罪犯。
肉菜和洪永生商量晚上要去花莲香墅美食街吃水煮田鸡,请示水桶行不行,水桶心不在焉,点头:“成啊,不就是吃口饭么,哪都成。”
饭桌上,水桶让洪永生仔细看看那张假结婚证:“干你老,看看,是不是又是你过去的老同伙谁干的。”
洪永生认真看了半晌,摇头:“这得亲手做的人才能认得出来,我哪有那个本事。”
水桶说:“那你这几天啥也别干了,带着我专门到你那伙人里找找,找到做这张假证的人,说不定还真能顺陇刨番薯,把那个家林处长揪出来。”
洪永生有点为难,可是看到水桶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不敢拒绝,只好点头:“那就试试吧。”
第二天,洪永生就带了水桶开始走访他认识的制作假证件的那些人。找了好几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谁都不承认这张假结婚证是自己做的。洪永生都烦了,想打退堂鼓,水桶却非常执著,逼着洪永生继续干:“干你老,不把鹭门市所有办假证的找个遍,就别回去。”
5、南山路是鹭门市过去的码头,整条街都是老式建筑。临街的一面适应城市美化的需要,装修得花里胡哨,街道的背面,却如藏在肚子里的下水,脏乱不堪。鳞次栉比的房屋一幢一幢紧紧挤在一起,就像春运时节铁路售票窗口的人群。在房屋之间,留着狭窄的巷道,一个人经过要缩着胳膊,两个人对面,就得胸贴胸或者背靠背的擦身而过。
洪永生告诉水桶,别看这里是鹭门市的中心商业地带,却也是鹭门市藏污纳垢之所,办假证的老本营。水桶对鹭门市不比洪永升生疏,过去也曾经到这里干过招鸡打炮的荒唐事,对洪永生的话也不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着跟他走。两个人在人肠子一样狭窄、蜿蜒的巷道里东拐西弯钻了一阵,迎面是一个断头巷,巷道的尽头有一座破败的楼房,大门是黑漆刷过的铁门。
洪永生来到铁门跟前,轻轻敲了两下,大门没开,从旁边的巷道里却钻出来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咬着鹭门普通话问他们干吗、找谁。
洪永生说了一个名字,五短汉子说没有那个人,让他们赶紧离开。水桶当惯了大老板,不再是当年那个尽量躲事的进城务工人员,大咧咧地回答说:“我们找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里又不是你们家,干你老,凭啥让我们走开?”
五短汉子很不耐烦:“你们俩走不走?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洪永生也不说话,在一旁用手机拍他们,这一下更惹翻了他们,五短汉子一招手,几个人一拥而上,动手就打。水桶倒也不是怕事的人,奋起反抗,抓起墙边一根杠子挥舞,可惜巷子太窄,杠子根本舞弄不开。对方也不知道是谁,一拳朝水桶的鼻子捅过来,水桶本能用杠子抵挡,对方的拳头捅到了杠子上,疼得跳脚。
洪永生在一旁并不急着上前助拳,又抓拍了几张之后,拨打了110,报了案,这才把手机揣进怀里,扑过来加入了战团。对方人多,但是地方狭窄,也施展不开,洪永生加入战斗,手里挥舞着一块大板砖,见谁砸谁,对方有两个人脑袋上见了红。最吃亏的是水桶,现如今生活条件好了,体力劳动少了,农民出身的水桶和对方缠斗一会就腿软心跳,体力不支,被人家压倒在地,用拳头在身上乱捶。
就在这个时候,黑铁门打开了,从里边又出来几个人和原来就在外面的打手回合,就像洪水,连拖带拉的将水桶和洪永生拥进大铁门,大铁门随即哐当一声又关了起来。
铁门后面并不是院子,而是房间,狭窄的旧式老楼,楼梯都是木头的,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呻吟,似乎随时都会坍塌下来。房间里昏暗如晦,一群人突然进来扬起的灰土呛得人嗓子眼痒痒,咳嗽声此起彼伏。屋内到处都散发着大米的霉味和人体的臭味。突然从明媚的室外进入着黑黢黢的老旧屋内,什么也看不清,黑憧憧的人影挤成一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这些人要干什么。水桶吓坏了,有了憋尿却无处排泄的窘迫。
“请他们上来,干你老大学生,你要是捣鬼老子不客气。”楼上,也许是楼梯上,有人招呼。水桶朝声源望去,黑黢黢的楼道拐角处有一扇窗,光亮勾画出一个人的剪影,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年龄。
大学生却认得此人:“干你老豁子,你假装黑社会啊?警察就在外面,你敢胡来我让你后半辈子吃牢饭。”
外面能听到警察纳闷:“人呢?刚才报警不就是这一块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