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第2页)
许会计轻蔑地笑着说:“我说吴红英啊,虞卿亦何命,穷极若无聊。”
吴红英说:“啥无聊?你才无聊!你是个无聊犯!”
吴红英转身要走,洪家胜问她:“哎,红英,肖丙子究竟在哪儿?”
吴红英说:“不、知、道!”
洪家胜说:“你先别走,你让他回来,别人都订了新品种,你还在为几根老藤子怄气,我让你别走,教下你。”他把葡萄藤拿过来说,“这是给透翅蛾吃空了,病虫害闹的。你一天到晚怀疑这怀疑那,弄得抑郁了可不好哟。”
吴红英问:“什么抑郁?什么叫抑郁?”
许会计说:“抑郁就是发神经。”
吴红英破口大骂道:“你们才神经,许会计你全家神经,你一户口本都神经!”
甘梅说:“红英姐,抑郁不是神经,就是情绪不好,爱猜忌人,幻想别人迫害你……”
吴红英说:“是我不对啰,我抑郁啰!我抑郁了!我抑郁了!”她哭喊着往外头跑,在路上乱喊。
这人真是病了,那就不好,洪家胜让毛标给派出所打个电话,说说事情的原委,要他们明天一定派人来,把事情弄清楚,不然,这个吴红英要在村里瞎怀疑别人,会闹得鸡飞狗跳不可开交。
毛标电话过后,对洪家胜说,事情妥了,管我们这片的片警范警官明天一定来。
第二天一早,范警官就骑车来到了天露湾村。他在吴红英的小卖部门口吃了一支烟,才等到毛标。叫上吴红英,他们撩开荒草来到肖家的葡萄园,范警官沾上了一裤腿的狗毛骚和苍耳。狗毛骚有一股子狗尿骚味,毛标就蹲下来帮范警官摘那些东西。范警官说,让人把金会长叫来,他懂葡萄,有些事要向他请教。
毛标就跑着去叫金满仓。
范警官摘着裤腿上的狗毛骚和苍耳,问吴红英:“你是种葡萄呢,还是种鱼草?”
吴红英说:“葡萄啊。”
一只黄鼠狼从范警官的脚边窜出,他“啊”了一声:“吓死我了,啥东西?”
吴红英说:“黄嘎狼子。”
范警官是外地转业来的,用普通话说:“就是黄鼠狼嘛,你田里有没有野猪呀?”
吴红英晓得范警官是在讽刺她,不好生气。
范警官又说:“在你的葡萄园找葡萄,就好比在天露湖找绣花针。”
金满仓和毛标来了,范警官折了一根枯藤,又蹲下来扒开葡萄根下的土招手问金满仓:“金会长,你是专家,想听听你的。”
金满仓看了看,为难地说:“范警官,我也不知道下了什么毒。”
范警官说:“你是专家,不要谦虚,照直说。”
金满仓看了一眼不好惹的吴红英,说:“我真不知道,但我打听了一下,荆州市的农科所说他们也没有设备,要到武汉检测葡萄中毒,这检测费有点贵,像这叶片、枝条啊,都要寄过去,包括化验费要一万块钱。”
吴红英惊喊:“一万块?村里出?!”
毛标说:“想得美,村里一分钱也不会出。”
金满仓说:“还得一个月后才有结果哩。”
范警官对金满仓的说法很满意,认为可以搞定,说:“吴红英,你考虑好,要不要去武汉化验,有没有一万块钱。”
吴红英说:“你们警察不破案?”
范警官丢下葡萄枯枝说:“破不了。”
吴红英说:“你们就是不作为!”
范警官坚持说:“破不了,你就是撤我的职我也破不了。”
毛标说:“我看,红英,还是听满仓会长分析一下。”
金满仓说:“我就事论事,良心放中间,我判断是霜霉病,这是高墨品种的多发病,不能控制,还有透翅蛾,葡萄藤被吃空了,看到没?”他掐断一根,指着中空的藤子芯。
吴红英依然紧咬着范警官:“你们警察破不破案?我要的是警察破案。”
范警官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地说:“我回答了,葡萄专家也表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