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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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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肖丙子看来,金满仓的葡萄种得还没有自己好,咋就能卖大价钱?自己种了,还差点让老婆吴红英被车撞死。他在院子里给吴红英熬着汤药,熬好之后端给吴红英。吴红英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吴红英喝了一小口,马上吐出来,咝咝地吸着冷气大骂道:“肖丙子,你要把老娘烫死的,连药都煎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肖丙子赶快给她将药吹冷说:“好好好,我没用。”

吴红英说:“跟人家金满仓学学,你种的什么烂葡萄唦,差点把老娘的命都丢了。”

肖丙子说:“这是能学的么?莫非要我瘸掉一条腿?行行,明年不种了,也没脸在村里待了。”

吴红英不屑地说:“你还有脸,你讲个屁脸!”

肖丙子说:“没脸,脸跟茅房的踏板一样,我走呗。”

吴红英警惕地问:“到哪儿去?”

肖丙子说:“你不是要把我撵出去挣钱吗?”

吴红英说:“你的心可是野了。”

肖丙子叼着一支烟往外走,留下话说:“不挣钱,你会把我嫌死……”

吴红英一激动头就疼,天地就晃,看到一个架着拐杖的人,提着个壶,是金满仓,说是要打十斤粮食酒。吴红英就说:“你今年签名卖葡萄赚了大钱,打什么酒啊,买瓶装酒泡药酒不好么?”

金满仓反问道:“我卖了多少钱?”

吴红英在酒缸里打着酒说:“你没卖多少钱,你女儿甜甜现在为你赚大钱呀,何必这么抠门哩。”

金满仓买个酒还怄一脑壳的气,对她说:“红英,你说话好难听,那我要问问你,你儿子录取哪所大学了?”

旁边在树下乘凉的村民说:“是呀,小安上哪个大学唦?”

吴红英逼急了眼,只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信封,说:“还真不想告诉你们,我儿子比大江上的大学肯定好,大江上的是种田的大学,有什么好的。”

一个村民抢过去,看着那下面的一行字:国际太平洋警察大学,说:“这这这,这是什么大学,没听说啊。”

几个人围过来看,一个村民说:“这就叫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呗。”

大家就都嗤笑起来。有一个村民发现了吴红英拉开的抽屉里有许多录取通知书,从里面抢过来一沓:“看看看,好多通知书呀,全是你儿子肖小安的!”

那个人就念了:“……华夏国际传媒大学、神州国际经贸大学、中华国际翻译大学、燕京国际外交大学……天呐,你儿子这么多国际大学抢啊,小安可成了香饽饽。”

吴红英好难堪,就去抢那些信封,说:“给我,给我,不要偷看我的信。”

可村民起哄了:“一个村里的你还保密呀,要大张旗鼓地宣传你儿子,这不是个天才吗,这么多学校抢,得了呀!”

那些录取通知书被村民丢了一地。

几个还在笑话吴红英的村民跟着金满仓一起走了,在路上议论说:“这哪是大学,野鸡大学!”

金满仓好奇怪:“野鸡大学咋都晓得小安的名字咧?……”

金满仓提着酒回到家,坐在葡萄架下,将酒倒入大玻璃瓶里,又将从中药铺开的药材放进瓶子里。

几条干鱼晾在绳子上,一只猫的前爪钩在上面,后爪悬空,正吃着鱼,这只猫为偷鱼也是拼了。金满仓看着这只猫的偷腥表演,露出了微笑,没有管它。他倒出一杯酒,咂了一口,又从头顶上摘了几颗葡萄,放进嘴里嚼着。

余翠娥收工回来,看到猫在绳子上吃鱼,她将猫拽下来,坐也没坐又去了厨房,提着菜篮,出来择菜,对金满仓说:“我昨天梦见甜甜了。”

金满仓问:“梦见她在做什么?”

余翠娥说:“在葡萄园里捉虫。”

金满仓说:“那她的心就没有走。你梦见她,她也会梦见我们。”

余翠娥说:“满仓,你说,甜甜究竟在哪儿打工?”

金满仓说:“我哪晓得,这孩子不听话,我只希望她不出事。”

余翠娥抹着泪:“要是出了事,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金满仓见她一哭,心情就暗了,刚一杯酒解了点愁,这下愁又上来了,说:“整天哭哭啼啼的,又不是我们逼她走的,她要怎样,你拦不住,就算她在家,还是会出嫁离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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