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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益州疲惫诸葛亮顺势裁军(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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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默然无语,神情凝重,半晌方道:“幼常的非常之策是什么?”

马谡毅然道:“丞相大人必须独掌朝中大权,决断军国大事。”

“不,幼常之策,绝不可行。”诸葛亮连连摇头,目光如刀似剑望向马谡,马谡迎着这锐利的目光,毫不退缩。

“只有丞相大人独掌朝中大权,才能确保我们荆州派掌控朝政,才能迅速化解朝中的危机,使丞相大人能够毫无后顾之忧,最终辅佐皇上完成兴复汉室的大业。”马谡这番话在胸中酝酿已久,他知道能不能说服诸葛亮在此一举,语气极为恳切,“只有我们荆州派才会真正忠于朝廷,东州派众臣俱为势利之徒,他们当年可以投降先帝,自然也可以投降其他外敌。在他们眼中只有官位。只要能得到高官厚禄,他们随时都会出卖朝廷,出卖皇上,出卖丞相大人。益州派众臣更不用提,全是心胸狭窄之辈,自认为他们是西蜀的主人,恨我们荆州派夺去了他们的私利,早已心怀不满,绝不会忠于朝廷。可我们荆州派就不同。我们荆州派俱是坚守大义,以兴复汉室为己任的忠义之士,绝不会做出任何对朝廷不利的事情。”

诸葛亮反问道:“王连是势利之徒吗?杨洪是心胸狭窄之辈吗?”

马谡一时语塞。

诸葛亮的手指在案上轻叩:“王连是公认的东州派人物,杨洪亦是公认的益州派人物。依幼常之见,我是不是应该立刻弃用此二人?”

“王连和杨洪只是例外而已。”马谡仍不服气。

“王连和杨洪不是例外。在王连和杨洪心中,他们只是大汉臣子,而不是什么东州派和益州派。可是在幼常的心中,却念念不忘自己是荆州派。”诸葛亮目光凌厉地看了马谡一眼,“朝廷必须是所有大汉臣子的朝廷。只有这样,大汉才能上下同心,消除派别之争,化解眼前的危机。”

马谡低下了头:“属下……属下心中焦急万分,盼着丞相大人能尽快化解朝中的危机。”

“我们必须让皇上速下决断,在朝中确立正确的立国之策,然后围绕着立国之策的实行,不分派别,任人唯贤,严明法纪,赏罚公平。如此必能使朝廷成为所有大汉臣子的朝廷。”说完,诸葛亮也叹了口气,眼前仿佛浮现出刘禅那张满是泪水的脸。

“如果皇上难以迅速做出决断,岂非误了国家大事?”马谡当然知道诸葛亮为何叹气,紧追不舍,“有丞相大人辅佐,皇上一定能够成为圣明之君。但这是将来之事,救不得眼前之急啊。在此非常之时,属下恳请丞相大人不避嫌疑,尽快独掌朝中大权……”

“我已说过,朝中大事必须由皇上做出决断。”诸葛亮再次打断马谡,“我拟出的立国之策已奏知皇上,但今日还想就此与幼常仔细商讨一番,看看有什么疏漏之处。”

马谡轻叹一声,似是欲说什么,又未说出。

诸葛亮缓缓道:“大汉立国之策可用四句话说出。其一,北拒曹魏。其二,东和孙吴。其三,与民休息。其四,修明内政。”

马谡竭力使语气平缓下来:“在眼前的情势下,丞相大人拟定的立国之策是唯一可行的治国之道。我西蜀承袭大汉正统,与篡逆之贼曹魏没有丝毫和谈的余地。故北拒曹魏,是我西蜀必须坚持的长久国策。从天下大势看,曹魏太强,孙吴畏惧曹魏,远远多于畏惧我西蜀。以此而论,孙吴必不愿与我西蜀长久敌对。而我西蜀既已成为曹魏死敌,再与孙吴争战,不仅不智,更是十分危险。故东和孙吴,是我西蜀不得不实行的权宜之策。先帝东征失利,使我西蜀元气大伤,不仅府库空虚,士民疲惫,更可忧者,国中极有可能会生出‘黄巾’那样的大祸。故减轻赋税,免除劳役,继而与民休息,是朝廷必须立即实行的急需之策。我西蜀国力弱小,欲战胜强敌,兴复汉室,必须上下同心,以人和弥补天时地利之不足。故修明内政,以凝集人心,是朝廷绝不可忽视的必需之策。”

诸葛亮见马谡对自己的几项立国之策理解得甚为透彻,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我此刻最担心,是先帝的突然去世,会引发曹魏和东吴的野心。如果外敌此时入侵,我们拟定的立国之策就将无法实行。”

马谡道:“丞相大人最担心的是外患,而属下最担心的仍是内忧。”

“一旦立国之策实行,内忧自可化解。我已用丞相的名义发出教令,让各处边关严守营垒,不可轻举妄动。”诸葛亮心里当然清楚这些教令在执行时会遇到的阻力,他殷切地望向马谡道,“我们在此非常之时,更需要知道敌方有什么举动。还请幼常多派探马,密切监视曹魏和东吴的动静。”

马谡拱手道:“属下遵命。”

千里之外,蜀汉与东吴相峙的营垒外尘雾大起,一众兵卒正跑来跑去,甚是热闹。原先刘备从成都带来的兵马,已被诸葛亮和吴懿带了回去,如今前方各处军营的兵马加起来共有两万,此外尚有三万运粮壮丁在江州境内。刘备驾崩后,李严以东吴兵力必会趁机攻击蜀汉营垒为名,命李丰将那些运粮壮丁送往前方,加固营垒,并挑选其中身强力壮者编入军营中,扩充兵马。

李丰对李严的意思心领神会,短短半月内将运粮壮丁全部充实到前方,又将营垒中的兵卒分为几队,分次分批去扰乱东吴的军营,引诱东吴进攻。李丰明白,一旦东吴向蜀汉发动攻击,就可以名正言顺向朝廷要粮要兵,父亲的实权也会进一步提升。

此刻,众多蜀汉兵卒倒拖着武器和旗帜,争先恐后地向营垒大门奔过来。王冲站在营垒门楼上,手中不停地挥舞着佩剑:“快,快!”

众兵卒很快就奔进了营垒大门,两扇厚重的营垒大门迅速关上。营垒门楼上,李丰和王冲手按佩剑,凝目向远处的旷野望去。旷野上尘雾滚滚,众多的人影和旗帜若隐若现。

李丰兴奋道:“这一次他们会不会攻过来?”

王冲沉稳道:“难说啊。”

尘雾渐渐消散,人影和旗帜也愈来愈模糊,东吴的兵卒还是退走了,并没有追过来对营垒发动攻击。

李丰顿足道:“这些东吴的兵马可真够狡猾,无论我们怎么引诱,就是不肯向营垒发动攻击。”

王冲也感叹道:“是啊,这一次挑战退回来时,我故意让兵卒们队形散乱,看上去似是不堪一击,可他们仍然没有攻击过来。他们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这该如何是好呢?父亲那边催得很急了。”李丰一筹莫展。

王冲微微一笑道:“他们离营垒已经很近了。因此说他们向营垒发动了攻击,也无不可。”

李丰若有所思,点了一下头:“我这就去向父亲禀报。”

白帝城的中军大帐中,李严端坐在竹席上,拿着一卷文书道:“这是丞相大人发来的教令,让我们严守营垒,不可轻举妄动。”

李丰不满道:“父亲大人亦是辅政大臣,为何要接受丞相教令?何况先帝早已明言,白帝城至江州的军民事务俱由父亲大人决断,又何劳丞相多此一举?”

“丰儿,你一定要明白——丞相大人乃百官之首,他发出的教令我们必须尊重。”李严表情严肃,但嘴边似乎挂着一丝讽刺的笑意,“此时此刻,我军理应严守营垒,不可轻举妄动,只怕东吴也不会让我们安静下来。”

“小儿明白。”李丰垂首道,“那东吴兵马已向我营垒发动攻击。”

李严脸上现出怒意,伸手在案几上用力一拍道:“东吴贼兵此时来攻,不是乘人之危吗?实是可恶,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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