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唐皇苦心教太子 马周意深论佛道(第1页)
第二十六回唐皇苦心教太子马周意深论佛道
李世民自从班师回到京城,身体状况大不如以前,其先是静养一段时间,感到精力不济,便干脆把朝中庶务交给李治办理,仅对大事过问一下。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暑气渐渐加重。李世民待在宫中感到闷热,就想出外避暑。他以往每到暑期,常到九成宫避暑。前些日子,阎立德来报,说宜君的玉华宫已经建成,李世民早就对破旧的九成宫不喜,现在闻听玉华宫已成,遂带领身边重臣起驾前往宜君。
太子李治留在京城监国,房玄龄、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亦留京辅佐。
车驾出了京城向北进发,过了渭水、泾水交汇处,即进入山区。他们愈往北行,愈觉山间的清凉渐渐加重,微风拂来,一丝凉意沁人心脾。车驾在路上行了两日,方才到达宜君地面。举目望去,只见满目中皆是郁郁葱葱的绿树,微风拂过,松涛阵阵。
车驾上了一个高坡,赫然见前面有一处青砖碧瓦的所在。阎立德来到李世民车前,禀道:“陛下,前方就是玉华宫。”
李世民让车驾停下来,然后步出辂车,眺望前方。只见玉华宫背枕山峰,一条清清的溪水绕于宫前,亭台楼阁掩映在山谷之间,松柏森森,端的是一个好去处。
车驾辘辘声中驶入玉华宫内,李世民到中间阔地下车,只见四周翠荫**,立即觉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宫室布置充分利用了山势和山谷间自然形成的扇形地带,以丹凤门、前殿、后殿、昭阳门为中轴线,东西两侧分布飞香殿、飞霞殿、澄华殿等建筑,院内还引水筑池,一左一右建有洁水湖和广明湖,渠水在院内曲折蜿蜒,最后注入南墙外的溪水中,由此更添一分清凉。玉华宫内遍布奇木、怪石、异花,香气扑鼻。
众人进入殿内,只见门牖上下,皆金碧辉煌,金虬伏于栋下,玉兽蹲于户旁,檐楹皆敷白金,其壁砌生光,琐窗射日,实在工巧之极。
李世民观罢宫室内外,非常满意,对阎立德道:“嗯,此宫造得不错,你可将有功人员列出名单,朕要给予赏赐。”
武德四年五月,李世民攻破洛阳城,看到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不禁感叹道:“逞侈心,穷人欲,无之得乎!”并下令焚毁乾阳殿、则天门和端门楼。到了贞观年间前期,由于魏徵等谏臣的反对,李世民虽有兴造之心,然尚能予以克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环境的改善,李世民开始放手大兴土木,也不在乎臣下的劝谏了。
自从魏徵逝后,朝中不乏劝谏之人,然没有一人能如魏徵那样观点鲜明,勇于直谏。其后的刘洎尚有魏徵之风,惜其被赐自尽。看到李世民开始大兴土木,朝臣中有人想谏,然又想到国势兴旺,仓库盈积,皇帝花些钱造些宫室,实在不算什么,也就无心再谏。
令李世民想不到的是,后宫中有一女写成一疏奏,欲来劝谏一番。
是夜,李世民唤来宦者,让其通知充容徐惠前来侍寝。
徐惠是年二十岁,其入宫之时被授为才人,两年后又被授为充容。她此次随李世民来到玉华宫,刚刚晚膳过后,闻听宦者来唤,遂手拿疏奏,随宦者来到李世民的寝殿。
徐惠入席殿向李世民叩拜,李世民是时正坐在胡**养神,即唤其平身。李世民抬眼一看,烛光下,徐惠那不经意露出的双肩,宛若象牙雕成的丰满臂膀,优美极了。李世民看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动,脸上泛出微笑,唤道:“惠儿,过来坐在这里。”
徐惠脸上顿时掠过一丝红霞,然后乖觉地缓步过来,投入李世民怀抱中。
李世民环抱徐惠那娇小的身躯,用脸轻抚她那稚嫩的秀面,赞道:“惠儿,你今日敷了什么香?其香气中还透出一丝甜意呢。”
徐惠轻声道:“陛下,妾未用任何异香,想是妾久未侍奉陛下,所以陛下觉得有些特别。”
李世民用手轻弹一下徐惠的粉脸,说道:“惠儿,莫非怪朕久未唤你吗?”
“妾不敢。”
“我们待会儿共同沐浴,这里尚有数枚交趾贡献的蝉蚕形瑞龙脑香,你可尝试一用。”
徐惠轻声答应一声,然后自怀中起身立于地面,说道:“陛下,妾今日有疏一道呈上,请陛下御览。”她说罢,自袖中取出该疏,将之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疏奏,说道:“朕知道你辞致赡蔚,写一些诗赋为拿手之事,今日怎么又想起进疏奏了?惠儿,自古以来不许后宫干政,你不可违了此条制度。”
“妾知道,然向陛下进谏言,实为有益国家之事,却与后宫参政不相干。”
李世民不再接言,埋头看疏奏中言语。只见徐惠开篇写道:“陛下东戍辽海,西讨昆丘,士马罢耗,以有尽之农功,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他众,丧已成之我军。昔秦皇并吞六国,反速危亡之基,晋武奄有三方,翻成覆败之业;岂非矜功恃大,弃德轻邦,图利忘危,肆情纵欲之所致乎!是知地广非常安之术,人劳乃易乱之源也。”
李世民读到这里,抬头笑道:“嗯,你责朕劳师远征,民力轻用。惠儿,你须知为国者必有战事,朕不学汉武帝穷兵黩武,然必要的战事也躲避不开。”
“妾以为,此次辽东之战,其实没有必要兴兵。”
“嗬,瞧你那紧绷的脸儿,酷似朝中的谏臣嘛。”李世民不再深入说此话题,接着往下看去,“翠微、玉华等宫,虽因山藉水,无筑构之苦,而工力之巨,不谓无烦。有道之君,以逸逸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徐惠这样写,是责李世民近年来营造之事渐多。李世民弃九成宫不用,新建翠微、玉华二宫,如此大兴土木,与其贞观初年的所为大相径庭。
徐惠最后重点劝谏李世民不可有骄逸之心,其写道:“伎巧为丧国斧斤,珠玉为**心淍毒,侈丽纤美,不可以不遏。志骄于业泰,体逸于时安。”
李世民读完,闭目静思,继而睁目道:“惠儿,可惜你为女身。若朝中有女官,你定是一个女魏徵。嗯,你的话朕记下了。朕答应你,今后非事出无奈,绝不开战;非衣食所需,绝不求奢侈。”
徐惠躬身道:“陛下能纳妾之言,妾唯心存感激。”
“你不用感激。朕克制己欲,即是天下之福,朕明白这个道理。惠儿,古往今来,后宫之人持疏奏劝谏者,你为第一人。”
李世民起身问道:“惠儿,朕问你一个问题,能回答吗?”
徐惠点头答应。
“圣人云,食色,性也。如床笫之欢,为人之本性,能归入骄逸之列吗?”
“这个,这个……”徐惠一时语塞,她虽入宫数年,多次被李世民雨露惠及,然一提到**之事,不自禁脸上泛起红潮。
“你览遍群书,其中难道未语及此节吗?”李世民见徐惠面露羞涩,心中得意,又追问了一句。
徐惠轻轻一笑,脸庞现出两个酒窝,答道:“陛下心里明白,却来考问贱妾。床笫之欢合乎人伦,虽圣人亦不可回避,然夫妇之礼,止于庭院之间,不可过滥过度。”
“朕今日叫你来,合乎夫妇之礼吗?”李世民边说边过来,一把揽着其腰,低头吻其耳垂,又道,“惠儿,我们共同入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