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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弱李治被定储君 倔唐皇欲征高丽(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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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心思暗转,知道父皇待自己如此,定有非常变故,然他颜色不改,喝道:“你说奉旨而行,可有父皇的圣旨在手?”

常何道:“殿下难道不知道我久在圣上身侧,圣上有旨多是口谕吗?走吧,你见了圣上,若我果是矫诏而行,这颗头颅就任殿下砍去。”

李泰心有不甘,然在宿卫相逼下无计可施,只好还剑入鞘,乖乖地跟随常何入肃章门进入北苑。

李泰从此再未见过李世民,当日午后,岑文本带人前来向李泰宣读了两道诏令。第一道诏令是立李治为皇太子诏。

李泰闻之,脸如死灰,知道自己多年的努力尽付东流。多年来,为了争得太子之位,李泰把注意力皆放在邀宠父皇和排挤李承乾之事上,压根儿就没有把李治放在眼里。谁知到头来,自己落了个鸡飞蛋打,李治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愤愤不平,起身骂道:“什么‘才唯明哲,至性仁孝,淑质惠和’?什么‘好礼无倦,强学不怠’?一个无知小儿,怎么就忽然土鸡变成了凤凰?我忙碌多时,不料竟便宜了这个小子!”

岑文本劝道:“殿下,你知书达理,应该知道圣上的诏令不可评论。你若如此,圣上知道了定会降罪!”

李泰知道岑文本曾与刘洎联名举荐过自己,对其还算礼貌,流泪道:“岑侍郎,事情本来好好的,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你说,那李治哪一点能比上我?他怎么就能当了太子?”

岑文本道:“圣上高瞻远瞩,他这样定下晋王为太子,又得群臣拥戴,那是不会错的。殿下,这里还有一道诏令,是专下给你的,圣上在其中还是说了你的不少好话。”

“又有什么好话?父皇既立李治为太子,我因想过这个位置,即是大罪,不将我赶尽杀绝才怪,又有什么好话了?”

岑文本不再接腔,展开圣旨,大声念了一遍——

朕闻生育品物,莫大乎天地;爱敬罔极,莫重乎君亲。是故为臣贵于尽忠,亏之者有罚;为子在于行孝,违之者必诛。大则肆诸市朝,小则终贻黜辱。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侯大将军魏王泰,朕之爱子,实所钟心。幼而聪令,颇好文学。恩遇极于隆重,爵位穷于宠章。不思圣哲之戒,自构骄僭之咎,惑谗谀之言,信离间之说。以承乾虽居长嫡,久缠疴恙,潜有代立之望,靡遵义方之则。承乾惧其凌夺,泰亦日增猜沮,争结朝士,竟引凶人。遂使文武之官,各有托附。亲戚之内,分为朋党;朕志存公道,义在无偏,彰厥巨衅,两从废黜。非作则四海,亦乃贻范百代,可解泰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侯大将军,并削爵土,降为东莱郡王。

李泰听完,冷笑道:“这就是父皇对我说的好话?岑侍郎,你听听,‘日增猜沮,争结朝士,竟引凶人’。我已然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了!还好,父皇终究未将我斩尽杀绝,毕竟给了我一个东莱郡王的名分。”

岑文本道:“陛下诏中赞你‘幼而聪令,颇好文学’,毕竟是好话嘛。”

“哼,什么好话?父皇宠我多年,我若一无是处,他的脸面又放在什么地方。他这样说,无非替自己遮羞罢了!岑侍郎,我能面见父皇一次吗?”

岑文本摇摇头,语重心长道:“殿下,你毕竟是明事理之人。太子之位,今日已尘埃落定,徒说无益,殿下呀,我今日对你说出一句掏心底的话,望你珍之重之:从今以后,慎言慎行,方能长保富贵。”

李泰知道岑文本这样说,是衷心为自己着想,遂点点头,答应道:“多谢岑侍郎关心,我明白今后如何来做。”

大酺期间,李世民在重臣陪同下登承天门与民同乐,李世民眼望城中欢乐的人群,感叹道:“看来立治儿为太子,还是一件万众同乐的事。唉,多少宫中烦心事,百姓岂能得知?只要天下富足,人们有衣有食,不管天子由谁来做,他们一样欢喜。是了,朝中的波动不可蔓延到人群中去,还是要未雨绸缪啊!”

马周在旁接言道:“陛下曾说过‘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治国之要,唯在于此。陛下设立太子,不以天下大器私所爱,及早杜绝祸乱之源,可谓远谋,实天下庶民之幸。”

李世民顾谓群臣曰:“朕若立泰儿为储君,则是太子之位可以经营而得,又有藩王在旁窥伺,皆两弃之,传诸子孙,永为后法。”

马周躬身领旨。

李世民又目视李治道:“太子,朕之所以立你,也想到如此可以使你们兄弟周全。若立魏王泰,你与承乾难以善终;今立你为太子,则承乾与泰无恙。治儿,你明白这番苦心吗?”

李治低头答道:“儿臣明白。终儿臣一世,定维护二位兄长周全。”

李世民由此解决了一个难题,且顾及了长孙嘉敏的临终嘱托,心境一下子豁然开朗,再观城下的欢乐人群,心里也同样是一片欢乐了。

李治当太子,果然非常关心二位兄长的饮食起居。两个月后,李治向李世民上表,其中言道:“承乾、泰衣服不过随身,饮食不能适口,幽忧可愍,乞敕有司伏加供给。”李世民阅罢,赞李治能问兄长冷暖,敕有司依太子之言拨给使用。

李承乾被废为庶人,徙居黔州,两年后病死。李世民闻之,为之废朝三日,葬以国公礼。

李泰被降为东莱郡王,两年后又晋封为濮王,李治即位后其方才死去。其虽居于京城之外,李世民和李治在生活起居上没有亏待他,使其享尽了荣华富贵。其死后,李治赠其为太尉、雍州牧。

李治当了太子,李世民没有掉以轻心。他想起“良佐”之言,决定选用一批元老重臣为东宫属官。

李世民立李治为皇太子后的第六日,又颁发了数道诏令。授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子太傅,萧瑀为太子太保,李世勣为太子詹事兼太子左庶子,苏勖为太子右庶子,褚遂良为太子宾客。

这其中,于志宁原来一直为李承乾的左庶子,苏勖为魏王府司马,李世民继续让他们辅佐李治,可见对昔日秦王府学士的信任。

李世民安排东宫属官,可谓煞费苦心,长孙无忌以太子太师位居三师之首,是辅臣中最权重人物;李世勣以太子詹事同中书门下三品,此“同三品”即是谓此时的太子詹事为宰相职。李世勣从来没有参加过拥立李治的事务,李世民何以自剪胡须为其医病,又擢其为宰相职呢?大约李治遥领并州大都督时,李世勣为并州大都府长史,有此旧僚属关系,李世民希冀他能尽心辅佐李治;还有一人即是太子宾客褚遂良,其以宰相兼太子宾客,可见李世民对褚遂良的厚望。这三人后来果然成了李治的顾命大臣,可见李世民此时所授东宫僚属非暂时之计,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为了让李治从一开始就养成尊敬师傅的习惯,李世民鉴于李承乾嬉戏无度不听教诲之失,亲自下诏定下太子见三师礼。

这日阳光明媚,东宫从辰时起就一派忙碌,人们忙于准备太子见三师礼仪式。李治立于东宫门侧,等候三师入东宫为自己第一次授课。就见太子太师长孙无忌、太子太傅房玄龄、太子太保萧瑀并排行来,长孙无忌居中,萧瑀居左,房玄龄居右。他们到了近前,李治迎上去躬身施礼道:“学生李治恭迎师傅入宫授课。”

三人按仪答拜。

此后每入一门,李治则躬身立在门侧,让三师先行。他们入了显德殿,就见殿中并排摆了三张锦席,李治躬身说道:“请师傅上座。”

此为李世民亲自定下的礼仪,三人不再谦让,神色肃穆地依次坐下。

李治伸手取过《论语》,起身趋至三师面前,躬身道:“学生李治,诚惶诚恐,请师傅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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