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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河北聚众举反旗 金殿点将议出征(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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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也不甘示弱:“请父皇定夺,儿臣坚意出征。”

群臣听到两兄弟在这儿争夺典兵权,另外一个还在那里明里帮衬,许多人不明其中详细,还觉得这李家兄弟为国操心,可谓后继有人。几名略知内幕的老臣洞若观火,已经闻到了其中的异样。

此时李渊已有决定,说道:“二郎确实深明地理,又有擒拿窦建德的余威,太子,你不要争了,就让四郎随二郎出征去吧。”

皇帝的话金口玉言,即是铁定的圣旨。李建成本想再争一争,嘴唇动了一动,终于收了心,遂低头道:“臣领旨。”当即退下。

此后又有数人上来奏事,待李渊一一下旨,东方已现白色。李渊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如此,大家都散朝吧。裴监、萧郎、封爱卿、陈爱卿,你们随朕进早膳吧。”

李渊的早膳并不复杂,案前摆有九碟清淡小菜,少有肉食。主食为水晶饭、乳酪饼。水晶饭选用吴兴水晶米,用慢火熬煎成粥,汤汁稠黏,饭粒晶莹。乳酪饼是从胡地传来,其馅系用乳酪膏腴所制,外覆以一层擀面饼,在炉中烧烤而成。几名大臣随李渊入了东房,就见每人案前已经摆好了食物,看样子李渊早有安排。

看到众人坐定,李渊举起银箸说道:“众爱卿,进膳吧。你们在家都为长者,这几日定是忙得很。朕本想召你们来聚一聚,又想如今的皇室规矩太大,哪如小户人家那样来去自由。就想趁着今日早膳的机会,我们几个来叙一叙。”

李渊性格宽简,待人随和,尤其对其老臣,平日里呵责甚少,倍加爱抚。

几人急忙立起拜道:“谢圣上赐膳。”

李渊又一挥手,说道:“罢了,大家不要有太多规矩,坐下吧。”他的眼光看到陈叔达面前的乳酪饼,转身斥责侍立的宦者道,“陈爱卿不爱食乳酪,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赶快换过!”

座中之人多居长安,已经习惯食乳酪,唯陈叔达为陈宣帝十六子,自幼生长在南方,对马奶、乳酪之类的东西甚不习惯。

片刻间,宦者为陈叔达换了一盘蒸饼。所谓蒸饼,即是今日的馒头。

众人不再多话,看到李渊在那里低头进食,遂小心翼翼,伏案进餐。很快,早膳即罢,自有宦者蹑手蹑脚将杯盘撤掉。

李渊进餐后,爱食水果。太监将杯盘撤掉后,就为每人跪献了一碟绿李。这绿李原种出于洛阳嘉庆坊,名为嘉庆李。在泾县那里引种后,个大味甜,成为内廷贡品。

李渊拈起一枚李子咬了一口,笑对裴寂说:“食此李子,又想起昔日在太原时的困顿。裴监,那时候托你之福,让朕食了几枚晋阳宫藏绿李。当时的滋味太好了,这些年再也吃不到那样的好李子。”

裴寂心想,你当初仅吃了数枚,所谓物以稀为贵,那滋味当然令人难忘。如今贵为天子,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当然就没有特别的滋味了。他心里这样想,嘴里不这样说,言道:“圣上那时毕竟只管了一个太原郡,事务不多,有心消闲。如今贵为天子,统管天下,日夜辛劳,所以就食不知味了。”

萧瑀等人见怪不怪,知道裴寂此人除了溜须拍马,再没有别的本事。

李渊一听,说道:“胡说,朕再忙,入口食物的滋味还是要品一品的。你说朕食不知味,无非想讨朕的欢喜。”

裴寂脸也不红,对之也是一笑。

李渊又话锋一转,说起早朝的事儿:“众爱卿,想起早朝时太子和二郎争相出兵,朕心甚慰。当初嬴政自号始皇,希望秦朝可以二世、三世一直传下去,孰料其一撒手,秦二世胡亥就将他的基业丢了,成为一个短命的王朝。可见成就大事,除顾及自身,还要虑及后代。太子这些年淳厚端庄,处事仁义;二郎英勇善战,从善如流;就是那四郎,自跟随二郎一段时间后,也将以往的性子收敛许多,历练得愈来愈成熟了。现在国家有事,他们作为皇子不惧艰险,竞相出征,确实为我朝之幸呢。”

封德彝接言道:“陛下圣明,这些年太子在朝理政,秦王出征接连大捷,两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街谈巷议,皆赞圣上圣裁有方,想是天佑大唐,降生这几个皇子来辅佐圣上。”

封德彝的这番马屁拍得恰是火候,李渊听来很是舒服。其实封德彝心里明镜似的,早就瞧出了太子与秦王之间的争斗。今日早朝上的相争,他当时心里一惊,想起两人之前的矛盾甚是隐秘,明面上没有任何痕迹,从今以后,两人算是揭开了帷幕,从桌底摆到了桌面上。封德彝曾眼见过隋炀帝巧夺杨勇太子之位的过程,明白朝堂之上,唯此事牵扯面最大也最凶险。他早就打好了主意,在两人争斗没有明朗化的时候,自己置身事外,紧随李渊脚步,不明显倒向任何一方。

那边的裴寂忍耐不住,长叹一声道:“皇帝的圣旨已下,老臣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太子为储君,除了在朝中理政之外,似也有必要出外典兵历练一番。作为一名储君久不典兵,老臣觉得不甚妥当。”

萧瑀接口道:“老臣以为裴监此语不通。陛下,兴兵为帅主旨要打胜仗,方今靖乱之时,谁也不敢保证每仗必胜,更不能大度说打仗为历练。圣上今朝委派秦王为帅最是圣明。一者秦王能征善战,所战皆捷;二者,秦王深明地理风情;三者,秦王新擒窦建德,广有积威。如今虽说完胜王世充和窦建德,但也不可说天下太平,不能掉以轻心。”裴寂以往朝会时奏事往往出丑卖乖,那时有一个刘文静常揭其疮疤,他弄掉了刘文静,没想到又出来了一个萧瑀。裴寂心里恼怒万分,然对萧瑀一点办法都没有,萧瑀现为国戚,李渊甚是亲善,直呼其为“萧郎”。萧瑀又是两朝重臣,识见诤论确是高明,他也无隙可乘。没办法,裴寂每遇萧瑀斥责自己的时候,只好嘿嘿一笑,此后默不作声。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萧瑀见他举手投降,也就收了痛打落水狗的劲头,不再深责。

然而今天裴寂的表现与往日不同,他嘿嘿一笑对萧瑀道:“萧公当然是护住秦王了,想你与秦王一起近一年的时间,这感情就不同一般了。”

萧瑀“呼”的一声站起,直视裴寂道:“这是什么话?且让圣上评评理。”

萧瑀身旁的陈叔达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襟,轻声道:“萧公,圣上在前,不可造次。”

李渊见自己心爱的两名老臣当堂顶撞起来,微有怒色。心想都怪自己平素对他们太宽简,弄得没有一点规矩。他哼了一声,见萧瑀已经坐下,因转向裴寂道:“裴监,你身为国家重臣,怎么能说出这般话来?封卿当时也随二郎一起,岂不连他也说进去了?萧郎,人言人愈老性子越慢,你怎么变得愈急起来了?好了,今后在朕面前不得有如此无理行为。”

李渊未置可否,将他们各打五十大板。

此后李渊也无心再谈,起身离去,四人也缓缓退出宫去。

到了晚间,裴寂唤来四人,抬着保暖肩舆,送他入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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