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置龙袍太监出京 安德海被羁济南(第5页)
村民赶紧向庄主张敬铭报告,张敬铭一听,马上喊了几个庄丁去察看现场,发现第一道堤坝底下有一个大洞,水是从洞里漏出去的,再看第二道坝,坝已经被大水冲垮,没有人为痕迹。看完现场,张敬铭心里嘀咕:“怎么会这么巧呢?渠水没了,张家村一千多亩旱地,还有这么多人畜饮水怎么办?他顺着樊渠往下走,来到樊家寨一号坝,只见樊家寨一号坝渠水盈盈,起得早的妇女已经在堤坝上开始洗衣洗菜了,还有两个庄丁在堤上来回巡视。
庄丁樊尚贵是认识张敬铭的,见他来到一号坝,操着一口河南话,老远就打招呼:“张寨主这么早就过来巡视咱一号坝了?”
张敬铭故意问:“你们两个起来比我早,在一号坝转来转去干什么?”
“奉寨主之命,在这里当值。”
“你们这里天天有人当值?”
“没有,也就是从昨晚开始的。”
“二位值的第几班啊?”
“不知道,反正每班只站一个时辰。”
张敬铭明白了,这肯定是樊国栋捣的鬼,他脚下不停,到了樊家寨二号坝。二号坝没有人看守,三号坝没有水,连坝底都是干的。
张敬铭继续往前走,来到程家庄一号坝,程家庄一号坝也不见一滴水,于是来到程家庄拜访程百经。
双方坐定,看茶,程百经问道:“张寨主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张敬铭叹了一口气,开门见山地说道:“张家村的一号坝、二号坝滴水未剩,我刚才去仔细察看了一番,发现坝底有一个大洞,二号坝被冲了个底朝天,我怀疑是有人在搞破坏。”
程百经呷了一口茶水,问道:“你认为是谁?”
“除了樊国栋还有谁。我早晨到了樊家寨一号坝,那里有两个庄丁在看守,庄丁说是奉了庄主之命在一号坝上当值。他樊某人真的能掐会算,知道张家村一号坝、二号坝会出事?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河水进了樊家寨一号坝,张家村人畜饮水都成了问题,程、张两家水源可以共享,樊家寨的水还会让我们共享?”
“当然不会。”
“庄主是个明白人,我俩交往一辈子,有困难相互帮助,你看这事如何处理?”
程百经思考一阵,吩咐堂客炒了几个菜,两人边喝边商量。程百经人称“智多星”,给张敬铭支招道:“今天就请人写一份诉状,直接去东明县衙报案,我给你做个见证。你回去以后告诉村民,说近几天县衙会开闸放水,让村民少安毋躁,再忍耐两日,后天可以回来,如此计算,一来一去三天时间。樊国栋见你不在家,又没有动静,必然放松警惕,第三天晚上,我带村民将程家庄二号坝加高加宽,派二十个庄丁去一号坝轮流看管,你带村民兵分三路,第一路先遣三十人带工具将樊家寨三号坝挖开,三号坝离樊家寨较远,无人看守,容易完成;第二路派精干庄丁带五十个村民将樊家寨二号坝挖开,也给他来个底朝天;第三路由你亲自带领一百五十个村民,分作两队,第一队五十人,挡住樊家寨人马进坝,另一队一百五十人,开挖樊家寨一号坝,带上几副木梯做跳板,彻底挖开水坝方可撤退,做好冲突准备。一号坝交火以后,我派五十名庄丁增援你,怎么样?”
张敬铭两眼放光,精神为之一振说:“程兄锦囊妙计,我等依计行事便是。”
这些日子,樊家寨一号坝人欢马叫,从晌午到傍晚,在坝上戏水的男女老幼络绎不绝,有不少小孩脱光衣服光着屁股,跳进水里游来游去。
樊国栋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数夜未睡,晚上派十个庄丁到一号坝轮流看守,折腾了几个晚上,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内心暗骂张敬铭是只菜鸟,坝水都被人放干了,倒也沉得住气,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望着一坝碧水,樊国栋心里乐开了花,吩咐樊五道:“买两坛汴梁白干,晚上宴请有功人员。”
堂客田七嫂,厨师出身,她做的鲁菜以清、鲜、脆、嫩见长。
酉时正,大虎、二牛、三爹、七叔、景书、狗子陆续到来,樊国栋客气一番,坐上主位,众人阿谀逢迎,称赞庄主神机妙算,指挥若定。樊国栋有点飘飘然,让三爹、七叔坐右边,大虎、二牛坐左边,景书、狗子坐在对面,只有大龙没有到。
狗子解释说:“大龙因为前天晚上下水的时间太久,躺在**打摆子。神婆李二娘下过神,说是得罪了过路神仙,能否把魂魄招回来还很难说,这几天家里又是烧纸又是烧香,李二娘天天在他家跳大神,大龙的病至今没好。”
原来那天晚上在张家村一号坝打洞,大龙出力最大,水坝被打通以后,强大的漩涡将大龙吸进洞内,又将其冲到数十丈远的河滩上。
樊国栋站起来说道:“各位都是功臣,这次得水全凭各位出力,多事之秋,弄点水还不是为了让樊家寨能渡过难关。这件事不能传出去,谁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我将他全家赶出樊家寨。”
三爹、七叔赶紧站起来表态说:“谨遵寨主之言,我等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
樊国栋端起酒杯说道:“大家先敬大龙兄弟一杯,祝他早日康复。”
众人一齐举杯,将酒干了,然后寻找理由相互喝酒。三爹将手一揖,慢声说道:“按照咱们的规矩,我得给国栋寨主端三杯酒。这次行动,寨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功劳最大,寨主请喝了这三杯。”
樊国栋听后笑眯眯的,三爹这句话正中下怀,三杯酒很快下肚。樊大虎也不甘落后,拍着胸脯说:“我给寨主端三杯酒,一号坝的安全由我负责,有大虎在就有一号坝在。”
樊国栋满意地点点头,将大虎端来的三杯酒一饮而下。二牛站起来给樊国栋端了三杯酒说:“寨主,平时您最看重我,二牛没有什么本事,就是有一身牛力气,你叫大虎哥干啥我就跟着干啥。这次二号坝的安全我负责到底,谁要敢动二号坝,老子跟他玩命。”
“就依二牛兄弟。”樊国栋笑着端起三个酒杯,全部喝了。
七叔放言道:“三号坝的责任落在我头上,我也端三杯酒敬寨主。有一号坝、二号坝在,就有三号坝在。”
樊国栋今天心情特别好,往日喝酒喝个半斤八两都没事,怎么今天才喝了十二小杯就晕晕乎乎,兴许是这几天太累的缘故。景书和狗子争先恐后地站起来,一起给樊国栋各端三杯酒。
一轮下来,樊国栋连喝十八杯,有点招架不住了。这次请大家来喝酒是为公事,也算论功行赏,又不能先撤,只能死撑着。
大虎、二牛年轻,见寨主如此殷勤,敞开肚皮胡吃海喝。三爹、七叔年纪大,经不住大虎、二牛劝,早就趴下了。只有景书、狗子两人还在继续撑着,因为酒量不济,吐词也不太清楚了,光着膀子继续划拳:“哥俩好啊,好啊好!魁五的手啊!三星照、八匹马、六六顺……”
丑时三刻,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张敬铭安排庄丁各带锄镐悄然出发,直扑樊家寨三个大坝。程家庄丁在程百经的带领下倾巢而出,各带沙包将二号坝增高三尺。
张敬铭带一百五十个庄丁来到樊家寨一号坝,见坝上只有三个值守人员,张家村人多势众,毫不费力地将三人控制起来,接着便指挥两路人马一起挖坝。
樊傻儿吃坏了肚子,蹲在坝底拉稀。他见此情况一点也不傻了,也顾不上擦屁股,提着裤子往村子方向跑去,边跑边喊:“大家快起来,一号坝完蛋了!”
半夜之中,樊傻儿犹如死了爹娘一样,声音凄惨,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樊家寨,捡起一块石头轮流敲打各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