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三军误走土司界 翼王兵败大渡河（第3页）

太平军粮草已绝，石达开隔河箭书王应元，花钱买路，王应元没有同意。石达开与岭承恩谈判，希望岭承恩缓攻太平军，岭承恩不为所动，攻势更加猛烈。太平军已被重重包围，陷入困境。

十七日半夜三更，石达开兵分两路，一路抢渡大渡河，另一路强渡松林河。唐友耕、蔡步钟、王应元隔岸炮击，加上大渡河水流湍急，登上竹筏的太平军全军覆没，没有一人能够过河。

太平军弹尽粮绝，石达开决定对太平军的金银财宝做一个妥善安排。

“当前的形势危急，无论是突围还是战死，这随军的军饷是太平军三十万将士用生命换来的，决不能落入清兵的手中。”石达开对几个心腹将领说。

“翼王，你看如何处理？”黄再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你带一队人，寻找几处山洞，将这些东西分开藏匿，做好标记，金银放一处，铜器、日常用品放一处，其他带不走的小物件如银带扣、吊刀、袖箭筒、护手、木刻之类的都藏好！要多设疑冢，懂吗？”石达开反复交代。

黄再忠领命而出，带一队人寻找山洞去了。隔了数日，黄再忠回来复命，带回来所绘图纸，一一指出印记。石达开非常满意，让黄再忠趁着黑夜，将大量的金银财宝尽数运走，藏在安顺场高开店的一个后山坡下面的洞穴里，用石头砌了洞门，然后用三合土封住，留下了一张藏宝图，上面有八个字——“面水靠山，宝藏其间”。

有些搬不动的大宗物件，黄再忠将它们一一抛入大渡河，不留任何金银财宝给清兵。

石达开对众将说：“目前我军已经山穷水尽了，前有大渡河拦截，后有数万清兵紧追，仗打成这个样子，我要负全部责任。成都去不了，桂平不能回，有本领的人自寻出路去吧！”

众人闻言唏嘘，李福猷、曾仕和、黄再忠等表示愿意冒死杀开一条血路，石达开点点头，让李福猷带头先撤离安顺场。

李福猷离开大树堡，进入洗马。河西的悬崖峭壁直插云天，洗马店口就像大山中的一把巨斧，将西山砍为了一隙细缝，中间有一座小木桥，将西峰绝壁连接，下面是湍急的溪水。岭承恩正在对面层层防守，就是飞鸟也难以过去。

怎么办？有人提出，爬上对岸的悬崖绝壁，再往下攻击敌人，可以突破天险。然而要经过有敌军把守的阵地，再攀上山顶，谈何容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采药人自告奋勇，愿助一臂之力。

当天晚上，一支敢死队借着朦胧的月色出发。那药农用一根长竹竿绑住钩子，钩住悬崖中的树根、石缝，一段段地往上爬，爬到安全处，放下绳索。下面的太平军学着采药人，如猿猴似的抓住绳索**漾，天亮之前，终于到达了预定的地点。

次日一早，太平军发动进攻，一战而克洗马，李福猷在悬崖峭壁上架了一条天梯，回来请翼王从天梯上面逃走。

石达开苦笑着摇头说：“只要有一个将士在，我是不会走的。”

李福猷长跪不起，翼王说：“足下一脸福相，你带人先走吧，不要管我。”石达开心中既有无奈，又存顾虑，一言不发，李福猷大哭而去。

黄再忠右眼角不停地跳动，望着石达开问：“大难当头，难道只有向清妖投降吗？”

曾仕和向大家扫了一眼，面带愤然之色说道：“刘蓉、骆秉章跟曾剃头是一伙的，尤其是那个刘蓉，自称小亮，鬼得很，三十六计走为上，往哪走？自然是打回老家去。”

太平军缺少粮草，兵疲马困，又被刘蓉四处围剿，退守长蛇岭。

二十三日上午，国泰、陈太平、王应元等率军渡过松林河，会同杨应刚、庆吉、王樽、颜汝霖、姜由范、史国桢、雷显发等一起进攻安顺场。太平军抵挡不住，沿着马鞍山路逃跑。山道狭窄，人马相互践踏，又被彝兵所阻，辎重失尽。岭承恩趁火打劫，枪石如雨，太平军坠崖落水者不计其数。

却说翼王逃至老鸦漩（今石棉县农场乡利碛堡），还有七八千人马，在离老鸦漩不远的江边，石达开对众将说：“老鸦漩必有埋伏，三军不可以轻进。”传令大军后退五里扎下营寨，摆好阵势。又让探马前往探视，不久，探马来报，说前方并无清军。石达开不信，登高一看，杀气又起。

石达开还是不相信，传令探马再探。天黑之时，探马回报，说前方江边依山傍水的地方确实没有兵马，但是有一片乱石堆，大约有一百多堆。

石达开心中疑惑，传令大军就地休息，然后去找当地人询问情况。当地人说：“诸葛亮出川擒孟获时，带兵到此，命令士兵搬石头布阵，常常有地气冲天而起，隐若有兵。”

“难道我成了孟获，要被清兵所擒？”石达开心里很不痛快，谢过了当地人，纵马登高瞭望，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稀奇，不就是一个乱石阵嘛。他率领几十人冲下山岗，走进阵内。卫天侯曾锦谦说：“天色将晚，翼王请回，明天再观看也不迟。”

石达开扭过头来对众将说：“刘蓉故弄玄虚，看一看有什么打紧。”不听众将劝阻，策马走入阵内。突然江风大作，阴云四合，清兵炮弹从天而降，硝烟滚滚，乱石飞起，石阵内不辨东南西北。

石达开想出来却为时晚矣，被围于阵内。曾锦谦前来相救，当场身亡，太平军死伤两千多人。

石达开心有余悸，遂命韦普成断后，大军退出老鸦漩。

刘蓉命令湘军防守四处高地，在正面挖了不少斜线工事，如张开的狼口，只要太平军进攻，就陷入了湘军布置的口袋阵。太平军本来就缺粮，被围以后，连一口热水也喝不上，陷入了绝境。

王松林到太平军营谈判，力劝石达开解甲归田。石达开见大势已去，仰天长叹，派人给刘蓉送信，说愿意用自己一个人的性命和命令将士投降为条件，以换取众将士性命。

刘蓉诡称只要石达开投降，就可以保证太平军数千将士的生命安全。石达开轻信了刘蓉之言。骆秉章认为抓住石达开是一件很大的功劳，但是不能便宜太平军，如果有言官揭发问题，自己会落得一身罪名。

且说杨应刚在洗马店树起“投降免死”大旗，太平军三千人马被王松林收编，石达开留下两千人马看守武器，驻扎大树堡。当他率领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等几名高级将领离开了大营时，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旗杆折断，翼王军旗从旗杆上面滑了下来。太平军一片惊呼，石达开脸色大变。

石达开携五岁的儿子石定忠和傅忠信、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等到洗马店投降。杨应刚、岭承恩将石达开等五人羁押在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