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朱洪英起兵溶江 蒋益澧攻占柳州（第5页）

阿妹生的好风采，好比莲花带露开。

走到山前鸟起舞，走到江边鱼标来。

红米煮粥汤锅红，老妹恋郎不怕穷。

风吹雨打苦不怕，两人见了笑融融。

绿衣瑶妹手捧酒壶，又给江忠濬倒了一碗酒。江忠濬有了几分醉意，彻底放开了，又唱道——

唱了一窝又一窝，久闻阿妹山歌多。

久闻阿妹山歌好，妹敢唱来哥敢和。

闻听此曲，旁边的湘勇一齐起哄。

唱歌不论好歌喉，条条唱出解忧愁。

一日三餐歌送饭，夜夜睡觉歌贴头。

客家山歌远传扬，条条唱出情谊条。

条条唱出郎心事，声声唱出妹心肠。

瑶妹以歌言情，这些湘勇不吭声了，只知道大口喝酒。还是那个红衣瑶妹接过歌，继续唱——

妹采鲜花在花园，哥踩莲藕在塘边。

几时莲在甘蔗旁，花也香来莲也甜。

山歌想啥唱啥，见啥唱啥，旋律优美，委婉动听，韵味十足，蒋益澧不知不觉也喝多了。

场外八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跑了进来，他们手持几片竹板自行伴奏，唱的是《叫花歌》：“来到贺县笑呵呵，亲戚朋友排排坐，我俩来唱竹板歌，大家听了幸福多。”歌未停下，拔刀冲向蒋益澧。亲兵大吃一惊，抽出腰刀，一群人很快斗在一起，难解难分。

瑶民刘鸿生见按察使被围，率一群家丁前来支援。几个乞丐过来拦截，刘鸿生奋力杀入，与亲兵会合一处。蒋益澧见有援兵，拼力杀出重围，逃往柳州。

原来这场歌圩是朱洪英的军师刘福隆一手策划的，八个流浪汉称“贺县八丐”，是天地会成员假扮的。

却说黄金亮一路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回贺县，湘军又来围攻。黄金亮与当地瑶王结为同盟，共守贺县。瑶王守城，黄金亮防守城外贺江上的一处高地。如此半月，双方无战事，湘军的粮草给养却发生了困难，士兵只能喝稀粥，战斗力大为减弱。蒋益澧与潘家馥、蒋荣华商议对策。蒋荣华足智多谋，说：“贺县与江华接壤，距离不远，只是中间隔着萌渚岭，路险难行。我军前去运粮，黄金亮知道以后必然前来劫粮，我军设伏将其擒获，你看怎么样？”潘家馥认为此计甚好。

隔一日，蒋荣华率湘军出营，到贺县城外招摇一番，径往西北而去。

早有探马将湘军行踪侦察得一清二楚，回报黄金亮。黄金亮说：“此等虾兵蟹将，也想用计诓我。”传令钟山、韦晓岑、富川、魏继东等部将准备夺粮。四将领命在望高埋伏起来，单等湘军回转。

蒋荣华去江华打了个转，运了些许粮草引升平军来攻。刚到望高，天公不作美，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湘军粮草尽湿，弃之可惜，负之又重，正在犹豫不决时，黄金亮手持长戟，背负良弓，在号角声中，如天神般出现在望高。

黄金亮在雨中骤呼：“将士们，老天助我，此时不战还等何时？驱湘军出桂境，还天下太平的时候到了。”说完，带头朝湘军杀去。

黄金亮将连日的怨气都用在这一杆大戟上，逢人便刺。湘军纷纷退去，黄金亮出现的地方，湘军阵地就会出现一个大裂口，后面的瑶兵呼啸而上。蒋荣华制止不住，退往江华。

黄金亮大获全胜，又蜂拥而回。潘家馥知前方已败，又见势大，弃了营寨，朝东北方向逃回萌渚岭，与蒋荣华合兵一处。

望高大获全胜，升平军士气复旺，叫嚣着要来攻打柳州。

蒋益澧闻讯大怒，说：“这股贼匪死灰复燃，必须一举歼灭，以绝后患！”留萧荣芳守柳州，命刘鸿生为先锋，起两千精兵前往贺县。自带大军策应，又调段莹器水军前往贺县助战。一切准备妥当，蒋益澧放炮出城。

蒋益澧到达贺县，留万金华、陶茂成两军等段莹器水师到来后，一起进攻黄金亮。

贺县八步镇英扬关前，三牲齐全，香烛完备。领头的便是蒋益澧，他领着一群人在这里求神拜佛，口中念念有词，与众将共同立下誓言，说：“血战到底，就是战死疆场也要拿下贺县。”祭罢，率军出发。走到半路，遇天地会邓兴爵领着一队人马。邓兴爵黑面黄须，青绿头巾，手执两柄大斧，虚张声势。湘军迎头痛击，三面围攻，邓兴爵战死，余部溃逃。

隔一日，湘军水师战船停在贺江口，大炮对准黄金亮阵地轮番轰击。湘军大炮射程远，火力威猛，黄金亮损失惨重。

黄金亮弃守高地，逃离贺县，又被万金华、陶茂成两将封住去路，天地会人人死战，誓与湘军同归于尽。黄金亮手持大戟，在亲兵的保护下，杀开一条血路逃往大桂山。

瑶王见黄金亮逃走，不敢再守贺县，弃城而逃。万、陶两将乘机杀进贺县，来不及逃走的士卒都做了刀下鬼。蒋益澧下令坚闭四门，挨家挨户搜查，经过三天三夜的清洗，贺县城墙上挂满了首级。一时间，桂北天地会、瑶兵全部绝迹。

广西无乱军，朝廷论功行赏。劳崇光署两广总督，布政使曹澍锺署广西巡抚，蒋益澧署广西布政使。众官皆大欢喜，却不知道危机暗伏。正是：

天运往复大不同，红花英雄梦成空。

湘桂征战催上将，岭南风云笑谈中。

湘军在广西征战，左宗棠运筹帷幄，出力不少，却不知丁忧在家的曾国藩过得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