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郭嵩焘奉旨进京 曾国藩解甲归田(第2页)
李续宾率军攻打九江,围城半个月,各种方法都试过,没有效果。消息传到瑞州,曾国藩坐卧不安。刘蓉献计说:“前者塔齐布攻打九江,中弹身亡,不能让李续宾步他后尘。可以挖一条长壕引鄱阳湖之水围困九江,让长毛不能出城,待其粮尽,再来强攻。另外可派一人充当信使,劝其投降,九江守将林启容是杨秀清部将。洪杨内讧,杨秀清被杀,林启容失去了靠山,说不定他有心投奔朝廷,只是无人前去沟通。”
曾国藩略一思索,说:“此计甚好!充当信使之人必有蒋干之才,但不能行蒋干之事。”正说着,亲兵春二来报,说彭寿颐有事求见。
刘蓉乐道:“说蒋干,蒋干就到,此事应在彭举人身上。”
曾国藩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传令彭寿颐来见。
林启容守九江数年,自江忠源起,湘军塔齐布、罗泽南、彭玉麟都攻过九江,没有成功。东王被诛,天王对他一如既往地信任,林启容并没有因为东王的事情受到牵连,凭这一点,他对天王感恩戴德,决定以死相报。
李续宾围城时,他带领一万七千名太平军坚守不出,让湘军望城相叹。
这天,林启容正在状元街巡城,亲兵来报说:“启禀将军,师帅李昆坎在九华门外桃花渡抓到一人,那人口口声声说要见将军。”
林启容一脸严肃,吩咐道:“带他到九华门城楼,我要在城门楼提审!”
亲兵应一声就去了。
林启容来到九华门,师帅李坤坎已押着那人站在城门楼上。
林启容来到城门楼,亲兵搬来一把椅子。林启容坐下后,传令给那人松绑。林启容细看这人,三十出头,黑裤白褂,外套一件土布长衫,穿着一双千层皮衬布鞋,于是厉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在桃花渡鬼鬼祟祟,探我军情?”
那人将林启容打量一遍,反问:“将军可是林启容?”
林启容眉头一皱说:“正是!”
“我叫彭寿颐,是曾大人派来的信使。今奉曾大人之命,前来投书。”彭寿颐并不害怕,从身上掏出信件双手递过去。
“原来是曾剃头叫你来的?”林启容令亲兵接过信,看也不看扯烂后扔在地上,“听说你家大人每天晚上都要找一个女人挠痒痒,有这事吧?”
城楼上的太平军听了一起哄堂大笑,彭寿颐听完后很不自在,解释道:“那是没有的事,我经常去看曾大人,湘军大营内没有半个女人。”
“怕是白天女扮男装,晚上再恢复原样吧!你一个外人怎么看得出?”林启容继续调侃。
彭寿颐结结巴巴地说:“我以人格做担保,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你的人格值几个钱?曾剃头休想凭一纸书信,就让九江归降,左右,将这清妖拉下去砍了。”林启容大喝一声,马上有两个太平军如狼似虎扑了过来,押住彭寿颐往朝城下走去。
彭寿颐魂飞天外,非常后悔充当这次信使,大喊:“林将军,刀下留人。”
林启容探着身子问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彭寿颐讪讪地说:“我好歹也是一个举人,林将军也知书识礼,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请将军放我一马。”
林启容不置可否,想了一会儿说道:“放你一马也行,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曾剃头在长沙审案,喜欢将人犯打五十军棍,然后穿耳游街三日。今天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可服气?”
彭寿颐叹了口气,说道:“服气!”
“那好!这可是你自愿的。左右,将其脱去裤子,重责五十军棍,穿耳游街三日。”林启容的口气坚决,不容置疑。
“是!”那几名太平军将彭寿颐压倒在地,脱去裤子,足足打了五十军棍,彭举人被打得哭爹叫娘。打完后,两个亲兵踩着他的脑袋,将一支利箭从他后耳穿过。彭寿颐痛得晕倒在地,几名太平军不由分说,将他架起,披枷戴锁,押进囚车,然后牵到九江大街小巷游街。
彭寿颐斯文扫地,三天以后,太平军将他丢到李续宾营前,彭寿颐已是奄奄一息。
彭寿颐被李续宾派人送到湘军大营,彭寿颐哭诉在九江被辱的经过,曾国藩恨得直咬牙,说:“林启容可恶至极,不拿下九江,湘军绝不撤兵。”
刘蓉十分懊恼,惭愧地说:“都是我害了彭举人。”
曾国藩将他安慰一番。刚处理完此事,亲兵萧开二来报,说郭嵩焘从上海回来了。
曾国藩自从得到黄赞汤的捐款以后,派郭嵩焘去上海购买枪炮,还到松江府找他的亲家袁漱六。袁漱六是湘潭人,做过翰林院学士,不久前被咸丰外放松江知府。曾国藩请他出面将松江府厘金截留,调到江西供湘军使用,袁濑六答应了。
郭嵩焘来到营前,曾国藩已迎出大帐门口,说:“筠仙辛苦,快进营帐休息。”
郭嵩焘一脸倦容,随曾国藩进了大帐,坐在椅子上。曾国藩泡了一杯上好的庐山云雾茶,双手递给郭嵩焘,问:“筠仙此行可顺利?”
郭嵩焘接过茶水,回答道:“枪炮之事已经办妥,只是这厘金之事尚未落实。”
“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曾国藩急切地问。
“出在两江总督怡良身上,袁知府当着我的面给户部写了奏折,户部同意松江府每月给湘军十万两银子,袁大人将户部批函寄到苏州,请两江总督怡良备案,然后拨银。哪知怡良扣住批函,又向户部上了一道折子,说湘军没有为两江出兵,两江没有义务给湘军掏银子。两江的银子都要解往江南大营,交付和春、张国梁做军饷。”郭嵩焘一口气说完。
“这个该死的怡良!”曾国藩恨恨地骂道,“袁知府那边还有其他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