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张眉秀聚义苗疆 田兴恕智取金山(第2页)
七月十六日,张秀眉率两万人马攻打岩门司,蒋蔚远急令古州同知彭汝玮等率六百绿营兵前来防守。
岩门司位于贵州黄平谷陇镇东,地势险要,城墙用青石精砌而成,石头缝隙用糯米、桐油、石灰熬浆黏接,非常坚固。此城面南朝北,依山傍水,北面靠山,有东、南、西三座城门,靠江处有两座水门。
起义军围攻一个月,彭汝玮死守不战。时间一久,城中守军弹尽粮绝,彭汝玮向镇远守备何其英求援,信使被张秀眉截获。
这天晚上,包大肚、李鸿基、潘新简分路埋伏于城外山林里,罗光明打扮成绿营兵从镇远方向前来支援岩门司。
次日一早,张秀眉率苗兵攻城,战斗非常激烈。突然队伍后方大乱,苗兵纷纷后撤,争相渡江逃往台拱。张秀眉也不进攻了,慌慌张张撤退。
彭汝玮远远地看到一队绿营兵在追打张秀眉,以为镇远援兵已到,于是大开城门追杀苗兵。苗兵将彭汝玮引入伏击圈,前后夹击,姜映芳、潘名杰乘势攻入城内,六百绿营兵全部被歼。龙里知县陈毓书、凯里营都司盛修志、千总刑连科、把总唐定魁、土官何清龙等均被打死,彭汝玮自杀身亡。张秀眉又率军在半路上伏击镇远援军,何其英不知道岩门司已失,在施秉战败,只身逃回镇远。
朝廷闻讯震怒,逮治恒春、蒋蔚远“革职留任”。后调山东巡抚张亮基任贵州巡抚,多顺为贵州提督,专门对付苗民起义。
黔西南兴义一带农民的苛捐杂税非常沉重,苗民不忍官吏压榨,纷纷揭竿而起。他们攻县夺寨,杀官吏抢粮食,其中以张凌翔、马河图的力量最强,几次攻打兴义府城。
张凌翔从小拜苗师习武,膂力过人,参加过武秀才考试,使一把苗刀,寻常十来人不能近身,威震黔、桂、滇三省。
贵州兴义府安龙县举人何清原,品行端正,为人诚恳。张亮基任贵州巡抚时,何清原到贵州讲学,后来张亮基去了湖南,聘请何清原到长沙给他的子女当家庭教师。
张亮基再任贵州巡抚时,徐廷杰已经与张秀眉串通一气,张秀眉在外抛头露面,攻村夺寨,徐廷杰则躲在幕后出谋划策。
何、徐是同科举人,在贵阳时两人交情不错,张亮基知道他们的关系,便派何清原去铜仁松桃做知县。徐廷杰知道何是巡抚衙门派来的,想将他置于死地,却又怕阴谋暴露,决定半路截杀。不料走漏风声,让何清原走脱。何清原回到贵阳将情况如实向张亮基反映,张亮基与贵州学政刘凤仪一起革去徐廷杰举人功名。
徐廷杰非常恼火,从此以后,不再遮遮掩掩,公开造反。
官府派兵攻打铜仁,苗兵沿万山丛林小道绕至官军背后,发动突然袭击,大败官军,总兵汤龙战死。官军败兵退至茶店,苗军又发动攻击,官军又败,苗兵缴获粮草器械无数。官军退到湖南新晃,苗军才罢兵回到铜仁。
咸丰四年九月,白莲教首领杨凤、舒裁缝在桐梓九坝起义,攻占桐梓县城,杨凤被大家推举为“都督大元帅”,舒裁缝为“皇帝”。提出了“复明灭清,吊民伐罪,扫清四海,杀尽八旗,以除暴虐,以安民善”的口号。白莲教又攻占仁怀,云贵总督罗绕典率滇军入黔镇压,病死军中。朝廷任命恒春为云贵总督,继续打击白莲教,四川提督万福也奉命率川军入黔作战。
半年时间,杨凤、舒裁缝转战都匀、福泉,来到丹寨万达镇。
这天,正是丹寨祭尤节,苗民将在这里举行隆重的祭尤节活动。
四川提督万福赶到丹寨时,祭尤节已经曲终人散,杨凤、舒裁缝在这里休息了三天,然后离开万达镇,前往石阡,不料在葛彰司被绿营兵包围。杨凤命令军士饱餐一顿,将剩余的粮食全部丢弃,誓死一战。他提枪作为前驱,舒裁缝持刀率众紧随其后,士卒踊跃跟进,呼喊着突入敌阵,声震天地。此时来了一阵顺风,万福命令放火箭。一时间,义军营帐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烧得杨凤、舒裁缝两队人马到处乱窜。杨凤、舒裁缝见势不对,拨马先逃,万福率众来追,杨凤身受重伤,自知不敌,自刎而亡。
舒裁缝突围至铜仁、松桃、思南。不久,在遵义战败被俘,遭到杀害。
十月,铜仁上五洞苗民在毛正年、徐廷杰、梅济鼎、夏和、吴劳苟、陈福林、徐兴的组织下,挑粮走了两百多里山路,到铜仁官仓交粮,粮官周明伦以“实征折银”为由拒收。
夏和据理力争:“朝廷规定,老百姓可以用实物赋税折价征收银钱。”
周明伦有持无怨,说道:“铜仁知府有吩咐,贵州要对付长毛、会匪,铜仁府现在已经改用铜钱来折抵税赋、徭役。你们可以将粮食拿到市场上去卖,换成银子再来交税。”
苗民一听,愤愤不平。夏和大声说:“这时候去卖粮,粮价又低,还没有人收购,就算有人买,差价也太大了,根本不划算!农民一石米,市价一两银子,折钱二两,已经翻了一倍,再加上粮房票钱,催差杂费,又翻一倍,此时农民要用三石米才能交纳皇粮国税!”
毛正年、朱文焕、毛位元等坚决要求周明伦以实物计税,周死活不同意,双方僵持,来看热闹的苗民越聚越多。徐兴带头反对官府的“实征折银”政策,将周当场打死。
毛正年发动武装起义,杀了铜仁知府葛景来,占领铜仁。
众苗人将徐廷杰从家中拖出,推为头领。徐廷杰半推半就,做了苗民之主。起义军以红巾裹头,以“反折征”来号召苗民,称“红号军”。
吴劳苟、陈福林后来又联合正大朱元兆攻克松桃。朱元兆、包茅仙率领苗兵两千离开松桃苗王城,进攻松桃。
刘永虎率“白号军”在平头盖起义,攻占思南、印江。不久,“黄号军”占领石阡、玉屏、思州、青溪等州县,各路人马对外统称“号军”。
徐廷杰与张秀眉一起出兵攻打湘黔边,在湖南凤凰、新晃、麻阳和重庆秀山等十几个州县,都可以看到“号军”身影。
五洞团丁一起响应朱文焕、毛位元,进攻江口,却被官兵所破。骆秉章又派军增援,进攻松桃。朱元兆、包茅仙退回正大、孟溪,分别防守苗王城、头京城,与湘军对抗。
贵州大小官员没有一个愿意去铜仁做官,朝廷任命铜仁知县彭澜商为铜仁知府,杨书魁任贵东道。
杨书魁带领三百人去铜仁,半路被劫,士卒全部溃逃。五洞团丁抓住杨书魁,将他装进囚车,押到各个山寨游行示众。彭澜商非常害怕,铜仁知府也不做了,让城别走,但半路上也被五洞团丁抓获,去跟杨书魁做伴一同游街。
张亮基奏请朝廷,征调湖南绿营兵共同征讨号军。
朝廷传旨湖南巡抚骆秉章出兵贵州,骆秉章上折推荐韩超、徐河清为将。韩超、徐河清认为湖南辰州、沅州的绿营兵将皆不足以平苗,向骆秉章提出以苗制苗的方案,用镇筸兵镇压。
湖南永顺苗民听说镇筸兵出兵贵州后,乘机占领永顺。韩超、徐河清正要出兵湘西,不料后院起火,急忙率辰、沅绿营兵讨伐。永顺苗民见官军势大,弃城而逃,跑到武陵山区就地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