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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内官暗使苦肉计 恭王易服赴山庄(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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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三日,咸丰灵枢从承德开始启运回北京。

咸丰的梓宫离开承德时,由肃顺等人护送,烧了几座“大法船”以后,由七十二人的小杠将棺木抬出避暑山庄。此时,避暑山庄的皇亲国戚、文武官员倾巢而出,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个引幡人,接着是一千六百人的卤簿仪仗,他们各自举着兵器等,走在灵柩后面的是全副武装的八旗兵勇,依次是文武官员、皇亲国戚和宦官队伍。车驾连绵不断,中间还有大批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们身穿法衣,手执法器,一路念经诵咒,还有一群人沿路撒纸钱。抬棺木的扛夫分了班,每班一百二十八人,轮流换班抬送,整个队伍浩浩****,延绵十几里,十分壮观。

咸丰十一年九月二十三日,护灵队伍刚进河北境内,天降大雪,路上泥泞,几万人马每天只能移动数里,如此算来,一个月都到不了京师。东、西两宫随舆前行,但小皇帝受不了寒冷天气,又无取暖设备,被冻得哇哇大哭。

随行大臣纷纷向肃顺求情,说能否让皇帝轻车简从先回京师?

肃顺起先不肯,将求情的大臣痛骂一顿。后来东、西两宫也来向肃顺求情,说道:“肃相是先帝的托孤大臣,怎能看幼帝在冰天雪地中挨饿受冻?就是先帝在时,也不会让皇子受此考验。倘若幼帝有个三长两短,你背负的是弑君之罪,到时候史官铁笔,容不得你分辩。”

肃顺见皇帝冻得手脚红肿,连棉鞋都穿不上去,经不住两宫皇太后苦苦哀求,便回来与七大臣商议,结果是载垣、端华带兵随皇上和两宫太后从小路先行回京,然后布置灵柩及迎接事宜,肃顺等人随咸丰棺椁从大路继续开拔。

从热河到古北口,王闿运准备在金山口峡谷伏击两宫太后。

金山口峡谷西起天坪村,东至松子关镇,全长五公里,谷底最窄处六米。峡谷两岸壁石如削,高耸入云,南边是棺材山,北边是金山岭。

此时,胜保、瑞麟率的五千八旗精兵早已赶到,一路日夜守卫,严密防范,闲杂人等根本近不了两宫。载垣、端华等想见一下太后都非常困难,刺客们想行刺,更是无从下手。

两宫銮驾过了古北口长城,前方便是居庸关,入居庸关到北京都是平坦大路,王闿运见事情已无法挽回,对随从说:“肃顺妇人之仁,优柔寡断,必败无疑。你们几个回去与肃顺报信,我赶到京师,通知他妻儿及早转移。”

王闿运进入京师,来到肃顺府,将热河情况给他们详细地说了,建议大家分头南下,以免将来生祸。他自己也觉得有必要去一趟安徽,把热河事情告诉曾国藩。

数日以后,王闿运到达安徽祁门,祁门大营却是一片狼藉。王闿运准备策马离开,正在踌躇之间,营外有一队人马走过,王闿运走过去一看,正是朱南桂。

朱南桂十分意外,说道:“不知王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到营帐喝茶。”

王闿运问:“涤帅呢?”

朱南桂用手一指,道:“就在大帐里面。”

王闿运喜道:“快带我去见涤帅。”

朱南桂知道有要事,带着王闿运来见曾国藩。朱、王二人一进大帐,只见曾国藩仰面倒在太师椅上。

曾国藩此时正在闹心,睁开眼睛一看,见是王闿运。那张苦瓜脸一下子露出了笑容,站起来问:“湘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请坐,看茶!”

朱南桂连忙去沏茶。王闿运坐下以后,曾国藩说:“湘绮,快告诉我京中情形,我知道你前来必有大事。”

王闿运不慌不忙地说:“是有一件天大的事要发生,你先将我们别后的情形告讲一下。”

曾国藩说了一声好,开口讲道:“自从湘绮和鲍超、李榕走了以后,湘军大营不到一千人。按照你的建议,我在大营外不远的地方另设一处营帐,晚上到那个营帐去值守。一天晚上天降大雨,长毛一万人马前来偷袭,大营被劫,我也无兵可派。在亲兵的保护下,往朱南桂的防地退去,不想半路又杀出一百多名长毛,我的亲兵死伤了好几个,正在危急时刻,斜刺里冲击几个山东大汉,一路砍杀,将长毛打退,他们护着我安全到达朱南桂营地。我问这几位壮士姓名,他们一个叫胡安实、一个叫马纹祥、一个张天水。随后胡安实掏出你写给我的亲笔信,说是要到祁门大营投奔曾大帅。我笑着说我就是。三人请求收留,我哪有不收之理,将他们安置在亲兵营。前段时间,少荃回老家招兵,我将三人都送给他了,湘绮无意之中又救了我一次。”

“这三人在沙土集附近落草为寇,我也是不经意将他们三人收服,让他们来一起投奔涤帅,军前效力。”王闿运又问,“少荃回家组织淮军,目前有消息吗?”

“还没有!”

王闿运说:“我到京师面见肃相,将你的亲笔信转呈给他。肃相向皇上奏请组建淮军,由涤帅节制,皇上在病榻上同意了,在热河避暑山庄,皇上立载淳为太子,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等八人为顾命大臣。可西太后是个阴毒的女人,肃相奏请皇上效仿汉武帝诛钩戈夫人故事,皇上没有同意。我多次劝肃相动手,肃相还在迟疑。家母病逝,要我速归,遂连夜兼程到祁门见涤帅。请涤帅做好准备,京师将会有一场政变。”

曾国藩一听,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这些年湘军非常不容易,疆场上战士用命,朝廷上则依靠肃顺和王闿运。湘军有事,可直达圣听。如今皇上驾崩,倘若肃相再有不测,湘军前途堪忧。

曾国藩在大帐内转了几转,说:“湘绮远来辛苦,连饭也顾不上吃,我们边吃边谈如何?”王闿运答应了。

曾国藩朝门外喊了一声:“荆七何在?”

荆七进来问:“大帅有何吩咐?”

“炒几个小菜,备一壶好酒,我要招待湘绮先生。”

荆七答应一声,然后退去。

在曾国藩的热情挽留下,王闿运在湘军大帐盘桓了数日。王、曾亦师亦友,对时局的看法各有灼见。数日以后,王闿运要回湘潭,曾国藩也不好挽留,送了王闿运四百两银子作为盘缠。

曾国藩为人谨慎,说话也有分寸,说道:“此次回湘潭,湘绮不要走水路,长江田家镇一段被长毛控制,你可以到乐平见一下左季高,再绕道去南昌,经醴陵回湘潭比较好。”

王闿运略一迟疑,苦笑说道:“就按涤帅的路线走。”

“路上恐怕不太平,我派两个亲兵护送你。”

“多谢涤帅!”

王闿运扮成商客模样,亲兵厚一、厚四都是湖南人,三人离开湘军大营,朝南昌方向前进,沿路上都是逃难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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