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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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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转身就走。

然而这声呵斥并没让童子闭嘴,反而让他哭得更凄惨,带着鼻音嚎道:“陆公子囚禁我,我出不去了啊!我想念外头的自由!我好苦,我命好苦!我不过是个打杂的,为何要囚我?囚我到底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能靠我的哀嚎获得力量,将哭声化为灵气吸收?好阴毒啊!你真是个恶人——!”

到了第三天,那童子依旧像有使不完的劲,哭声不绝,眼泪仿佛汪洋一般,怎么都流不干。等陆子白再去看他时,他仍旧泪眼汪汪,嗓子喊得沙哑,却还在嚎。

“别哭了,好不好?”陆子白声音放得极轻,耐心几乎被耗尽。

可童子一听,立刻更委屈了,边抽噎边指控:“陆公子,你好坏……你见我孤零零一人,相貌端正、举止优雅、识字又有力气,就想让我当断袖,是不是?太恶毒了!若人人都像你一样,世上岂不就没活人了……”说到这里,他还伸出两根食指,互相戳了戳,活像在数落天理不容。

陆子白额角青筋直跳,终于忍无可忍。他心底里的那个猜测被哭闹搅得愈发清晰,几乎要从胸口冲破而出。于是他猛地吼道:

“滕淇!你他娘的能不能闭嘴!赶紧给我去洗澡!浑身脏兮兮的,难看得要死!”

话音一落,童子猛地一震,旋即抬手捂住了脸,语气幽怨:“……我不是滕淇。”

“装什么装?骗人骗上瘾了?!”陆子白怒喝着,猛地将那人扔进浴室,又随手甩进去一瓶香料、一件中衣和一把梳子,冷声道:“洗干净了给我出来,把你那副假脸给我撕掉!”

童子这回倒是出奇地安静,乖乖进了浴室。

屋内霎时静了下来。可不知为何,陆子白心头的燥意却越烧越盛。他只觉得双腿发软,心口怦怦直跳,肚子里仿佛有万千细小的蚂蚁在啃噬,痒得他坐立难安。他捂着胸口与小腹,来回踱步,手心满是冷汗。

他不知道——待浴室的门打开,会走出一个怎样的人。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还是虚幻一场?他既怕希望落空,又怕这场梦境会突然破碎。

“小公子,不如先洗把脸吧。”小远见状,低声劝道,“那童子挑剔得很,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陆子白愣了愣,终于点头。他颤抖着捧起一捧清水,扑在脸上,换过一身衣裳,再回到卧室,屏息而坐,静静等待那扇门被推开的时刻。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已黑透。陆子白在静静的等待中,心头的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敲鼓。终于,卧室的门缓缓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披散着顺滑的长发,身着一袭米白色中衣,脸颊因热气而泛着淡红。烛火微微摇曳,映出他眉目间令人熟悉的轮廓。

陆子白怔怔望着,心底的汹涌反倒在此刻沉静下来,出奇的平和,毫无波澜。他只是低声开口:“你是人,还是鬼?”

“我是人,我是滕淇。”

陆子白眯起眼,缓缓站起身,向前踏了一步,试探般唤道:“……滕淇?”

“遐哥儿,是我。”

这一声“遐哥儿”,终于击碎了所有的平静。陆子白眼眶瞬间湿透,泪水滚落。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扑进那双久违的怀抱。

这一次,他抱住的不再是软塌塌的被褥,不再是冰冷僵硬的尸身,也不是虚无的幻影,而是活生生的人——真正的滕九皋。

“你没死……你竟然没死!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好想你,我特别想你……”他的声音哭得支离破碎。

滕九皋只是紧紧拥着他,低声抽搭,却没有多解释,只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遐哥儿,我一直都在……”

这句话落下,陆子白脑海里忽然闪过那个吻。那日,他曾以为是一场荒唐的梦。可原来,那是真的。真真切切的吻。

他猛地推开滕九皋,一把拉下对方的头,唇却在犹豫间迟迟没有落下。他仍记得,在滕府的那一夜,他是如何拒绝的;也记得,在那之后,他们隔绝于生死两年之久。

正当他犹豫的瞬间——

“啾。”

滕九皋忽然反手扣住他的后颈,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

唇齿相撞,带着些许生涩的痛感与久别重逢的陌生气息,甚至还泛着一丝铁锈般的味道。可陆子白没有退缩,他在这份猩红里努力挑拨、缠绕,几乎要把所有压抑已久的思念与愤恨全都倾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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