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成为我的笼中之鸟(第3页)
“宋…”
“是我。抱歉,我来晚了。”
山莺整个人似稚童般被宋栖迟环抱在怀,她的头紧贴在一起一伏的胸膛,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心中千万思绪搅动她的神经。恐惧、气愤,恼怒,害怕侵蚀着她。
而在看到宋栖迟时,这些负面情绪荡然无存。
山莺只感到深深的委屈。
她咬唇告状:“我给你带了礼物,只可惜只剩下一颗了。”
伸出手,山莺血肉模糊的掌心有上面有一颗沾染血迹的珍珠,彷佛似撬开自己柔软身体的河蚌,献上一切痛苦研磨的,锤炼的珍贵珍珠。
“宋栖迟,都没有了。我花了九十文,好不容易才抓住一颗…”
“我知道,我知道,”宋栖迟嗓音沙哑干涩,是从喉咙艰难挤出的词,“你受了好多好多委屈折磨,都是我的错,怪我。”
他一下一下的轻缓拍山莺的背,并轻声恳求,“山莺,求求你以后不要离开我好嘛?我好怕,好怕以后跟这次一般,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栖迟…”山莺抽噎。
宋栖迟温柔应声:“我在。”
他单臂托起山莺,另一手捻起她手心的珍珠,系在他原本手腕的红绳上,并抓住山莺的手抚摸,黑暗中,他一双如渊似墨的眼,倒映着皎白的月光,坚定且温柔:“我知道,你送我礼物我会好好珍惜,每一颗,每一颗,每一颗珍珠我都会找回来的。”
山莺委屈更甚。
她瘪嘴,似鸵鸟把头埋入宋栖迟怀中,来回擦拭不舒服的双眼,啜泣嘀咕:“宋栖迟,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好怕。”
棺材内昏暗闭塞,山莺也适时的如同回光返照之人,走马灯一般脑中不断闪现与宋栖迟的过往碎片,到最后,她以第三视角看到自己挥挥手告别,头也不回离开。
如此稀松平常,淡然随性。
彷佛她片刻就会回来,彷佛他们还有无数次相见。
那一刻,遗憾悲痛更甚,山莺无比确定,人对死亡的恐惧,是对离别的恐怖——
她真的恐惧自己再也看不到宋栖迟了。
山莺阖上眼,身体靠在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坚硬柔软的胸腔,鼻尖嗅到淡淡的檀香味,指尖被顺滑的长发缠绕。
一切一切都在告诉她,不会的,宋栖迟就在她身边。
心中一切飘荡的不安恐惧都消失。
像是行驶在无垠大海的孤舟,又遇必死无疑的海啸,可捱过痛苦煎熬,下一秒,天气晴朗,热闹非凡的港口豁然出现在面前。
她看到了灯塔,看到了港湾,山莺知道,她不再孤寂,不再彷徨,她什么都不用再怕了,因为宋栖迟就在她身边了啊,她不用恐惧一觉醒来又回到漆黑无底的大海,做漂泊孤寂的旅人。
她安心的,躺在是连噩梦都能抵挡的温暖的臂弯中安稳沉睡。
“我知道,”宋栖迟低沉叙说,嗓音似隔着山海,隔星河而来,“山莺…都是我的错。”
山莺想说不是的。
她想反驳,想安慰,想长篇大论地说:是柳家人坏,不关他的事;是她自己没有防备,不关他的事。
唉。宋栖迟总是这样,无论什么都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这件事不管怎样,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不管他头上。
可山莺实在困乏,只能靠着宋栖迟,毛绒的头似小猫轻轻蹭了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