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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落荒而逃,空着肚子走回了家。
软绵绵的失落又一次席卷了她。
这种情绪十分熟悉,像潮水一样从心口漫上来,吞没她的呼吸。
命运从不吝啬赐予她难堪和落魄,好像那才是她理所当然的人生底色。
早就该习以为常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感到难过呢?
然而,那些无处发泄的情绪并没有消失,而是潜藏进更深处,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蛰伏。在某些时刻,跃跃欲试地冒出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击穿那颗千疮百孔的自尊心。
丛雪在睡梦中,呜呜咽咽地流眼泪。
方屿青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靠在自己怀里,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脊背。
丛雪噙着泪花,缓缓睁开眼睛。
台灯的光线是昏暖的黄色,窗外漆黑一片,天还没亮。
“做噩梦了?哭成这样。”
方屿青眉心拢着,下巴紧贴着她的额角,轻轻蹭了蹭。
有些亲昵,还无端多了些怜惜的意味。
丛雪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的脸。
那枚小痣仍旧如梦中一般浅淡,是十六岁的少女鼓足勇气也留不住的一点点悸动。
丛雪整个人还陷在梦中的情绪里,她声音嘶哑,没来由地问:“你还记不记得……医院的朱古力新地?”
她后来观察过,方屿青对冰激凌并不算特别感兴趣。
或许他那天只是碰巧买了一杯,而她却在日复一日的重温中逐渐爱上了它的味道。
方屿青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她大半夜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什么新地?你喜欢的那款冰激凌?”
方屿青靠在床头,右手绕过她的颈后,无意识地揉捏着。
丛雪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她却无端觉得满足。
她靠在他怀里,伸出胳膊,紧紧抱住他。
方屿青任她抱着,默了半晌,突然问:“那个新地,现在想吃吗?”
丛雪一怔,抬起脸,看见他睫毛半扇着,整个人在暖黄的灯光中裹着一层毛茸茸的细边。
这样亲近,这样蛊惑人心,丛雪一瞬间生出了不该有的非分之念。
这念头令她觉得忐忑。
她克制再克制,知道自己该摇头否认,可说出口的却是一句——
“如果……我想呢?”
方屿青十分平静地应了一声,抬手掀开被子:“我去买。”
丛雪还来不及阻拦,他已然下了床,赤着上身,内裤包着沉甸甸的一团。
丛雪红着脸别开眼睛。
两个小时前,他们才刚刚结束最后一轮欢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