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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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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燧朝开国皇帝昭德帝登基大开恩科,沈熵中了举人来将军府赴宴,她与月娘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不小心与他撞了对眼。

此后他就频频登门拜访,两人数次在花园偶遇,每当这时,他总是眉目含笑地望着她。

少女芳心暗许不可追。那日春光明媚,他递来一支新折的桃花,嗓音温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1]

她羞红了脸,却不知他眼底的柔情里藏着多少算计。

后来,她嫁入沈家,他待她极好。她畏寒,他便在冬日亲自为她暖手;她爱诗书,他便四处搜罗孤本讨她欢心。

世人皆说她好命,她也曾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幸运的女子。

泪珠从眼角滑落,无声没入鬓发。左氏缓缓睁开眼,床顶承尘上的龟背纹样慢慢变得清晰,一同清晰的还有沈熵冰冷的话语,说他忍了她十几年,她没有诞下宗子他也不曾纳妾,已是仁至义尽。

十三年的夫妻情分,在他心里竟如此不堪。

仁至义尽?哈!若非那对母子找上门来认亲,她竟还不知,她的好夫君也是会狎妓的。大兴城里,花街柳巷,又留下多少他的足迹?

那些他借口公务繁忙不曾回府的夜里又宿在谁的闺房?

他瞒得她好苦啊!

十三年了,再多的情意也消磨了几分。左氏不是不能忍受他三妻四妾,但眼下将军府才出事,多少豺狼环伺,等着随时扑上来咬下一块血肉。他不仅不想办法解救,反而急着撇清关系,实在令人心寒!

当年他不过是个寒门举子,若非父亲提携,他怎能在朝中站稳脚跟?若非两位兄长以将军府之势替他周旋,他又如何能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

如今他功成名就,将军府却失了势,他就厌恶她不曾生下宗子,打算将野种认祖归宗了?

他们,都在盼着她死。

强烈的恨意与不甘涌上咽喉,左氏挣扎着撑起身子,额角青筋爆出,指甲没入方嬷嬷的皮肉,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她不能死!大哥二哥的冤案还未昭雪,父亲仍身陷囹圄,五个女儿尚未婚配……若她死了,她的孩子岂不是任人欺凌?

她绝不能死!

方嬷嬷任她掐着,老泪纵横,“对,就是这样!夫人再加把劲,小郎君就要出来了。”

两个稳婆都松了口气,还有力气就不会有事,立即上前按住左氏的肚子,指导她吸气、用力。

终于,孩子出来了。

然而两个稳婆对视一眼,脸上见不到丝毫喜意。方嬷嬷颤抖着接过孩子,待看清后脸色一滞,对上左氏满是希冀的目光,迟迟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挤出一句:“夫人……是……”。

天光透过窗纱,映在左氏汗湿的脸上,惨白如纸。她喉头滚动,深深闭上眼,再睁开后定定地看着方嬷嬷,“是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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