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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严问晴脚尖踩在某个风筝上,冷笑道:“不是在高家住得舒坦吗?哪来的城墙根底下冻得睡不着?”
这是质疑李青壑话里的真心。
万幸李青壑聪明了一回,忙道:“正是在城墙根下试过,知晓那里睡不得人,才豁出一张脸求高家收留的。”
严问晴腹诽:瞧你方才的说辞,真不像豁出脸来。
她哪里知道李青壑何止毫无寄人篱下的态度,在高家更是连吃带拿,买风筝的钱还是从高元处敲诈来的。
又听李青壑咬牙道:“是我滥好心,想着在晴娘面前展现良善,谁料现了眼,反惹麻烦上身。我看就是他们设的套,说什么去官府立结契约,着人代办又不是什么难事!是我着相忘了要紧事,晴娘要罚我也认了,只求你莫气坏自己,容我得空好好查查是谁想害我!”
严问晴心道:倒想不到他的脑子还能动一动,这么快就想清了本末。
转念再想:许是多亏被逐出家门。
杜夫人与李父那样的人物,生出的孩子底子总差不到哪儿去,这株蜜罐里锦衣玉食喂大的苗丢外边叫寒风冻一冻,算能清醒几分。
可深想来,太清醒也不宜,还不如傻点好拿捏。
电光火石间已有千般念头闪过,严问晴面上只笑道:“我怕你不是发善心,是见那小娘子漂亮,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李青壑不服:“再漂亮哪能有晴娘漂亮!”
严问晴不管李青壑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心下听得舒坦,单笑骂一句:“花言巧语。”
李青壑看她笑了,嘴角也咧开,复抓住严问晴的裙摆道:“实话实说罢了。”
见状严问晴心中一动,半蹲着凝视他问道:“既知我漂亮,又巴巴求我消气,缘何待我不假辞色,屡屡躲我?”
李青壑一愣。
他似被从天而降的冷水浇了个透,荡漾的心思霎时间化作硬邦邦的冰块,对上严问晴漆墨似的瞳子,立马心虚地垂下眼,手里的裙摆也松了开。
“我……”
“我怕唐突你。”李青壑又急着找补道,“毕竟咱俩有过约定,以后你、你还得……”
还得再嫁?
不知道为什么,李青壑就是挤不出来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李小爷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当初求着严娘子与他定下“假成亲”的约定,断不能食言而肥惹人笑话。
他被搅成一团乱麻。
忍不住有些恼。
原谅与否说就是了,好端端的提这茬做什么!
见他还惦记着“假成亲”的事,严问晴嗤笑一声,转而道:“你虽与那女伶没干系,却不知还有没有别的红颜知己,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又该如何处事?”
“没有!”李青壑瞬间借刀快斩乱麻,把满脑子的浆糊麻溜丢开,急切地抬手起誓道,“我若在外有姘头,就叫我五雷轰顶!”
“既然如此。”严问晴转身,“且容我收拾收拾,明早随你回去。”
李青壑正要起身追上。
膝盖刚抬起来点儿,忽然想到晴娘并未叫他起来,又把膝盖丢了下去,可眼见晴娘越走越远,心里焦急万分,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严问晴走到廊下,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疑惑的扭头——
李小爷这膝下金品质真不赖。
“噌噌”几下膝行就跟上了严问晴的步子。
见她抿着唇看过来,李青壑心里也没底,小心翼翼问道:“你只说没叫我起来不许起身,却没说不许我换地方跪吧?”
严问晴费了半天劲压下唇角。
她忽然发现,李家这小纨绔有点与他混不吝的人生态度和乖觉的长相全然不符的认死理。
“起来吧。”严问晴偏头咳嗽了两声。
李青壑高高兴兴地蹦起来。
他犹豫了下,还是将心头琢磨了许久的话掏出来:“有些事,我一时没转过弯,你要同我说清楚。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也不必想着委屈求全,我只怕……”
只怕我是那个叫你委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