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凇（第2页）

经过游廊的时候，她看见来往的侍从，不免往他身后躲了躲。

“别怕，这里是布政使府邸。”他走在前面，侧头看了看她。

可是这并不能安慰什么。

梁鸢抿了抿唇，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她畏惧的其实是他啊。

高尘早已侯在暖阁外。他是最妥帖的性子，却依然在见到那位小姐的时候惊讶了一瞬，不只是惊讶，可以说是吓一跳了。默然地把要回禀的事情压到了后头，没有开口。

暖阁帘子甫一掀开，便是铺面而来的温暖。

“想喝什么……”

男人把身上厚重的大氅脱了下来，随手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带她到窗边坐了下来。

梁鸢见到桌上的茶冒着热气，似乎是随时温着的，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味。清雅而幽远。已经很好了，还要什么呢……她迷茫地看着他。

周秉谦笑了笑，抬手先给她倒了一杯茶：“我以为你会更爱喝甜的什么……”

他从前大约也没废过这份心思。也不太懂他她这个年纪的姑娘的喜好。只依稀记得张龄方成婚的时候，总是抱怨夫人爱喝甜饮，冬日必要用赣南运来的橙子榨汁，让他也不得不跟着一道喝。念叨好一阵。

梁鸢坐在椅子上，小心地接过那杯热茶，双手捧着。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

喉头有些干涩：“不必这样的，这个茶已经很好了……”

如果这个味道她没有闻错的话，那大概率是很好很好的碧螺春。以他的身份地位，必然是从最好的地方采摘过来的，香味才能这样淡而悠远。

小时候她父亲也爱喝茶。最喜欢冬日的时候温一壶，坐在椅子上小憩。她那时也喜欢这个味道，也不是爱喝，就是想尝尝，可是父亲却认真地把她骂了一通，说这不是女孩子喝的东西。

她明明是他的独生女儿。

“在想什么？”周秉谦看着她，以为她不想开口，径直招了侍从来，吩咐了两句什么。

梁鸢捧着杯子，手里暖暖的，柔声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她怕他多问，立刻转了话，却转而轻轻地问道：“您那日，为什么要过来呢，又兰已经去给我请大夫了。”

她握着杯子的手捏紧。

深知他带她过来是为什么。

那不如就让她先开口吧……

暖阁顿时有些静。桌案上的香炉升起袅袅的烟，娉婷袅娜，时间也在烟气中渐渐消逝。

临窗而坐的男人轻轻捻了捻手里的珠串，没有看她，而是偏头看了看窗外……盈盈落下的雪，倾盖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漫天轻巧的白，唯有墙角的一树红梅，轻易地夺了人的耳目。

他指尖轻轻点在椅把上。

声音柔和。

“梁小姐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