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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往事如烟(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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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一帆回答,我老婆是不是真理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把我老婆当作真理一样的存在。

那个时候其实他们挺清贫的,跟父母一起住在城南的旧房子里,前面是楚家老两口开的小杂货铺子,后头是屋子,一到下雨天便暗无天日,可是里头装着的却是一段最华美光亮的好日子,楚一帆便是吃一个跳蚤也会把跳蚤身上最肥美的那块肉给陈安吉。

后来有了自己的房子,后来又各自算是发达了一些,顺遂了一些,后来好像习以为常了,再后来就蠢蠢欲动了。

方博南听了楚一帆的叙述,也不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便打着哈哈说,你看你老楚,总是跟姓陈的女人有缘,两位夫人都姓陈。

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嘿嘿傻笑两声。

楚一帆倒没有介意,叹了一口气,说,两个姓陈的女人都害在我手里了。

方博南跟着他叹息,却又暗自想,这样一个把老婆顶脑门儿上的人就是守不住老婆?而自己,是不是也会有习以为常继而蠢蠢欲动的那一天?

少年情怀总是诗,寸寸生命都生着光辉。

少年夫妻以为可以成了老来伴,却不料半途劳燕分飞,也都不是坏人,也都没做太伤天害理的事,只得归咎于人性的软弱多变和不可理解。

方博南回家抱着儿子方浩然,小家伙吃饱喝足,洗得喷香,方博南摸一块磨牙饼干塞到他小手里,他便立刻眉开眼笑。

方博南说,儿子,只有你,才是最好理解的。

饿了便是饿了,渴了便是渴了,热了便是热了,冷了便是冷了,多么诚实,多么坦白。

方博南把儿子举起来说,儿子,只有你,才是真理!

这一个周末之夜,方博南也梦见了一些往事。

他梦见他当初仰慕的语文老师,美丽纯真一如往昔。

他梦见他被送上火车,到北京父亲的远房亲戚家去寄人篱下。

他梦见他大学毕业后回到长春,继母点了他的鼻子说,管来管去管出一个冤家来。

他梦见当年的秦霜,一头乱发,眉眼画得活像被人打了两大灯泡儿,对着自己说,方狗哨,我支持你!

他还梦见几年后他看见当年的老师,面目模糊,然后化为水滴汇入大海中。

方博南醒来时天光大亮,他看见妻子哈果果在床前穿胸衣,尚未穿好,露着光洁的瘦削的脊背,然后他看见果果转过脸来,看见他醒了,急匆匆地说,快起快起,六点半了,今天可迟了。要打车把儿子送到我爸妈那儿了。

方博南含含糊糊,带着刚醒之人那股子弱智劲儿,说,老婆你也是我的真理。

然后傻笑着修正道,局部的真理。

不过局部的真理没有听见他说话,局部的真理要先把小真理给喂饱。

真理也是要吃饭的。

没过多久,方老先生又携夫人来南京了。

他们接着还要去女儿女婿那里探亲。

方博南的妹妹方博雅也生了一个男孩。

方博南笑着对果果说,你看你看,你说我爸不爱孙子,这不就来了吗?这千里迢迢的大包小包的不是来了吗?

果果也笑着打趣道,千里迢迢,又不是专门来看你的浩然之气的。看外孙顺带着看看孙子,就像是我上厕所长蹲时带着做十字绣的活计,都不耽误。

方博南连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毕竟,人家直接去青岛不是更省着路途嘛!

果果笑了,说,哟,可辛苦二位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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