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页）

“就你这个体力，还学游泳呢。”他一边嘲讽着我，一边穿上衣服从卧室里走出去。“我看你就套个游泳圈儿玩一玩得了。”

我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匆忙爬起来问他，“你要走了吗？”

“我回去换一件衣服，明天要上班。”

我听见他的声音从门口的长凳上传过来，便知道他已经开始换鞋子了。如此匆忙的离场，连一个拥抱都不舍得留给我。原来比起被人欺骗感情这件事更令人伤心的是，他只肯要你的身体，却不肯要你的感情。我翻过身绝望地躺在床上，连站起来送他出门的勇气都没有。就假装我也是一个无情的人吧，总好过不仅什么也没有得到，还要反过来被他嘲笑我的天真。

“喂！”他的声音又从门口传了过来，像是要走了。“等会儿你要是睡着了，我要怎么进门啊？”

“啊？”我“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等会儿还要回来啊？”

“废话！我不是说了，我要回去换一件衣服嘛。”

一秒钟之内，我的心脏便从腹腔跳回了胸膛里。我刚刚被跌得一丝不剩的力气，在这一句话的时间中又回到我的身体里，我立刻翻身跳下床，佯装镇定地走到门口。“那你干嘛又非要回去换衣服呢？”

“我的警服在家里放着呢，不回去换的话，明天上班穿什么？”他皱着眉头，回答着我这个愚蠢的问题。

原来李秦铭是个警察啊。我只顾着看照片来着，却忘记了瞅一眼他的职业。我从门口的小篮子里翻出了一张备用的电子钥匙卡片，递给他。“等会儿回来的时候，你拿这个刷一下就行。”

“那你呢？你要睡觉了吗？”他站在门口，要走不走地问我。

“我等你。”

“你别等我，先睡吧。”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秦铭走了之后，我根本就没有睡着。我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天光。直到这个时候，我也还是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他们看起来是那么随心所欲，仿佛他们的爱可以随意地安放在某一个夜晚，却不肯告诉你，他是什么时候留下了它，又是打算什么时候带走它。他们让我完全找不到办法准确地匹配上他们的想法，当我已经做好了绝望的准备时，他却随口告诉我，他今夜还会回来。那么如果我因为这一点希望便开始肆意投放我的爱，他又会在哪一个夜晚突然离开我呢？我只能拼命克制自己，学会看见一点转机就点燃一点希望。一旦他转身走出我的家门，我又要学会收回我的爱，让它像废弃的垃圾一样跟着那个人一起从我的家里消失。

当你开始懂得克制的时候，原始的爱就蜕变了它本来的颜色。

慢慢的，我发现感情不过是一场游戏。玩得最开心的永远是这场游戏的初学者。而那些沉稳老练又迷人的角色，早已失去了在这场游戏中真正的欢乐。

我已经忘记了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朦朦胧胧之中，我感觉到李秦铭爬上了我的床。他伸手将我揽进自己的怀抱里，一只手圈住我的脖子，一只手搁在我的腰间。他的皮肤上有一阵若隐若现的牛奶香味，却又不像是沐浴露的味道。他的皮肤非常嫩，裹在我的身上像一层柔软的天鹅绒。

我在这个踏实的拥抱里安睡了一整晚。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在这样的怀抱中一觉睡到天亮。无论是纪燃还是林天恩，即使在他们最爱我的日子里，他们也只会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抱着我睡，而一旦他们睡着了，便都会放开我，又转过自己的身体。只要夜里我想看一眼他们，便会看见那个孤独的，只剩下自己的背影。

人都是这样被惯坏了的。当你体会过被人拥抱着入睡又拥抱着睁开眼睛时，你便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整个夜晚都不会放开的手，更值得让你沉沦。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秦铭睁开眼睛动弹了一下，我便被轻易地惊醒了。

“早上好呀。”他笑着亲吻我的额头。

“早上好。”我亲昵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你要去上班了吗？”

“对啊。”他翻了个身，躺在枕头上。“等我下班，我们出去看电影吧。我好久都没有看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