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9页）

“爸……”春梅双膝一屈，扑通跪下了。

李一泓也随之双膝跪下。

齐馆长也要跪，被李家柱拦住了：“你们二位，不跪也罢。”

“给烈士下跪，我们矮不了。”杨亦柳言罢，也跪在坟前。

于是，齐馆长也跪下了。

“老哥，我领咱们的女儿看你来了。我平时对她教育不够，她如果有什么让你伤心的地方，看在我面上，你得多原谅她……”

望着村里闲置的小学，李一泓对李家柱严肃地说：“告诉老乡们，一定要放心地让孩子们来上学。条件这么好的学校，空闲着，是罪过。至于那三十几万元，我们保证，决不会让老乡们来负担。”

回城的路上，面包车经过一家路边小饭店，李一泓和齐馆长、小刘曾在这里吃过饭。但是今天情况有些奇怪，没有人主动迎上前来招徕生意，屋里却似乎坐满了人，不时传出热烈的掌声。显然，一屋子人都在看什么电视节目……“老板！有没有人啊，我们要吃饭。”齐馆长冲屋里喊。

一个男人走出来，反感地说：“吵什么吵什么？今天不做生意了，走吧走吧。”

四人莫名其妙，转身往面包车走去，齐馆长不满地说：“这家伙吃错药了。”

屋里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到目前为止，中国依然有八亿农民。不关心农村，不关心农民的生活水平，为人民服务这一句话，就只不过成了为城里人服务。”

李一泓一下子听出了是省委书记刘思毅的声音，他一反身，几大步就跨了回去，齐馆长、杨亦柳、春梅都跟了过去。

刚才那个男人又出来阻拦道：“干什么干什么呀？听不懂中国话怎么的呀？

我不是说今天不做生意了吗？”

“我们也想听听。”李一泓和气地说。

“和你们城里人有什么关系？走吧走吧。”

“我们就听一会儿。”

“一会儿也不行。”

齐馆长赶紧掏出钱包，抽出十元钱塞给那男人。那男人分明嫌少，看看手中的十元钱，沉吟道：“这……”

“可没地方坐啊！”那男人这才从门口闪开。

李一泓四人挤入屋去，站在人们背后———一看便知，满屋都是农民，或打工的农家儿女。

“我们讲共享，不是又要搞平均主义、大锅饭，而是主张在发展中讲大情怀，讲大责任，讲大义务。一句话，讲大方针，讲大方向，讲大原则。我们最穷困的同胞生活在哪里呢？在城市中还有，各级政府要关爱他们。但更多在农村，更多是农民和他们的儿女。因而各级政府眼里要有他们，心里更要有他们。”

“党中央和国务院，特别关心农村的发展，特别关心农民的生活水平实际提高了多少，特别关心他们的医疗保障问题和农村孩子受教育的情况。这就是大情怀！城市反哺农村，这就是大责任、大义务！”

“我们是一个经济欠发达的省份。我们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像经济发达的省份那样，一下子拿出几十个亿、上百个亿为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补血、充氧。

但这并不等于说，我们就不能为我省的农民弟兄们解决任何靠他们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了。不，不是这样的。省委省政府感谢此次许多政协委员所参与的调研活动。他们的调研成果提示我们，哪些钱我们花得未免太铺张、太浪费、太好大喜功；而那些对人民来说刻不容缓的事情，我们却又把钱攥得很紧很紧，恨不能拖到下一个世纪去！”

……

安庆市中心的广场上，群众文化节即将开幕，一排鼓手奋挥双臂，鼓点声变化万端。布幔遮挡的后台，李一泓已穿上了“狮服”，像上一次一样，端正而坐，蓄养精神。

手机响了，李一泓睁开眼睛，从自己的拎包里取出了手机：“喂，小陆？在省城啊，我还以为你到我们安庆来了呢。猜我这会儿在干什么？一会儿我就要出场舞狮了，观众正等着看我这一头老雄狮呢。哎，小陆，你是不是在哭啊？

什么……张铭他……牺牲了？怎么可能！”李一泓看着手机呆住了……两名同样穿了“狮服”的青年合捧着狮头来到他跟前，其中一名青年毕恭毕敬地喊：“师傅，咱们该上场了。”

“上！”李一泓强压下心头的痛苦和哀伤，戴上了狮头。

一头大狮两只小狮，在逗狮人的引逗之下出现在广场上，他们精彩的表演博得阵阵喝彩。

的张铭。大狮就地一滚，李一泓摘下狮头放在地上，蹿起来一把抱住了逗狮人：“小张，小张没有死是不是？”

……

后台，李一泓惭愧地对齐馆长说：“家轩，对不起，又让我搞砸了。”他脸上既淌汗水，又淌泪水……

“老李，你怎么了？”齐馆长关切地问。

一个晴朗的日子，李一泓拎着拎包，走入了省政协的院子，迎面的楼上挂着横幅“热烈欢迎新委员参加政协学习班”。

“下一位发言的是新委员李一泓同志。”省政协吴主席在会场主席台上，面带微笑地望着李一泓。

李一泓稳步走上台，站在话筒后面，他的目光越过下面的听众望着远处……

“诸位，依我的理解，‘政协’二字，体现着一种时代要求。时代要求中国有‘政协’。‘委员’的身份，体现着一种责任。‘政协’要求我们委员必须具有对中国的责任感。我愿意承担此种责任，所以，我怀着虚心的态度，前来这里参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