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7页)
闻一多:“她哪里有这等高级的智慧,还不是向街坊百姓们请教来的法子!”
张光年:“这法子虽然好,但还是不可以替代了药。一会儿我们去给你抓几副药。”
闻一多:“大可不必。省下那点儿钱,还莫如捐给其他贫病待救的朋友们。”
李公朴:“一多啊,你自己何尝不是我们这样的一位朋友呢,这一点我们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
楚图南:“而且是我们全国鼓呼民主反对专制的知识分子们,最倚重又最不可或失的一位朋友。”
张光年:“一位肝胆相照的朋友。”
闻一多:“不要再赞许我了,我是很听不得别人当面赞许的。”
盯着桌上的小纸包,话锋一转,孩子似的“你们带给我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也不打开让我看看!”
于是李公朴起身走过去,将三个小纸包拿到床边,一一打开———一包蛋糕,一包红糖,一包茶。
闻一多惊讶地:“上帝啊,果然样样是好东西!”捧起包茶的纸包,闭了双眼深闻一下:“好香!都快忘记世上有茶这种珍贵的东西了!”
楚图南、李公朴、张光年皆笑。
闻一多放了包茶叶的纸包,又拿起一块蛋糕塞入口中,边吃边道:“这真是幸福的时刻啊!小病上身,有朋友来看望,且带了诸样久违又好吃的东西,不亦乐乎?”
三人又笑。
李公朴捧起了包蛋糕的纸包相递:“一多,再吃一块!”
闻一多舍不得地:“不吃了,解解馋就行了!”大呼:“高真!高真!”高真进入,对楚图南们说:“瞧你们来了他这高兴劲儿!”
闻一多:“我之高兴,还因朋友们带来了这些好东西嘛!快拿去收好!蛋糕要对孩子们进行分配;红糖要留给小女儿每天喝粥时加点儿,她需要补补血气;茶叶嘛,咱们自己别享用了,留着招待客人们吧!……”
高真诺诺连声,一一包起纸包带出。
李公朴:“一多,关于文艺的民主问题,我们想把你的看法整理一下,传播给更多文艺界的朋友们!”
闻一多:“公朴,你所说大家的发言,我大体上都是同意的。谈到文艺家和民主运动的关系,我认为,一个文艺家应该同时是一个优秀的中国人。就目前中国的情形来看,恐怕做一个优秀的中国知识分子,比做一个出名的文艺家更重要。在根本没有什么民主的现在,一名文艺家或一名中国的知识分子,有意或无意地逃避了鼓呼民主的使命,恐怕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一名真正的中国人的……”
三人频频点头。
闻一多指指桌子,楚图南回头望了一眼,问:“什么?”
张光年:“还能是什么?烟斗呗!”
李公朴起身去拿。
楚图南:“别给他!嫂夫人惯着他,我们可不能惯他!”
张光年:“同意!”
李公朴止步,望着闻一多不知如何是好。
闻一多:“我不真吸,只是叼着嘛!”
李公朴:“他只叼着,就依了他,也不能算是惯他。”拿了烟斗递给闻一多……闻一多:“还是公朴兄厚道。”
楚图南看着张光年说:“看,我俩倒显得不厚道了!”
二人摇头而笑。
闻一多:“没有民主运动的实践,一定创作不出民主主义的作品;在没有民主的时代,从知识分子的文章中和文艺家的作品中,竟丝毫也看不出对民主的期盼和向往,那么全部拉倒去吧!假使在民主的国家里,我们自己如果不做民主的战士,由于社会周围充满了民主的空气,文艺家也还可以用观察来弥补。
在中国没有这种空气,所以,如果我们自己不投身到争取民主的大运动中去,我们的文章,我们的文艺作品,就不可能真正具有民主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