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页)
那里正也是怜他们可怜,又见这两个孩子虽模样与记忆中宴家大郎模样不似,可两人俱是生得可人,倒是与何氏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最后又在何氏的哭求中,终是答应去寻族老作证,上报县衙,这才将她与宴宁录入户籍。
宴安也知,户籍一事已定,她不该忧心,可她还是会心虚,下意识就垂了眼睫,手也开始卷那袖边。
直到沈修抬起眼,将户籍还给宴宁,两人一道出了门,宴安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灶台的火还未熄,宴安还要烙饼,就未曾跟去,何氏表面无异,实则心里也会不安,让宴宁扶着,跟着两人一道去了。
有沈修做保人,文书一事处理得也极为顺利,不到一个时辰,三人就回了宴家。
院子里飘着麦饼微焦的香气,是宴安用最后半升细面,掺了荠菜烙的。
何氏许久没有走过这么多路,腿疼不说,肚子也是当真饿了,一进院门闻到这香气,又对沈修连声夸起宴安,“这孩子最擅烙饼,她烙出的饼子,连那村头的张婆都嘴馋!”
沈修闻言,朝着灶房看去。
宴安许是听到院内有响动,推门朝外探来,她鬓角有缕发丝垂落在颊边,额上还有些许泛白,应是不慎沾了面粉,又忘了擦的缘故。
可那双眼睛朝外探来时,明亮中透着恬静,她眸光扫过他们三人,在与他目光相撞的刹那,倏地定了一瞬,这一瞬,让沈修忽觉心头微动,就好似春日湖水,被温风拂出了一抹涟漪。
“阿姐。”
宴宁骤然响起的声音,如同石子落水,倏然截断了那缕未散的余波。
他提步上前,自袖中取出帕子,抬手便要帮宴安将额上面粉擦去,然还未碰到,便见宴安忽然朝后退了半步,并未如往常那般任由他来帮忙擦拭,而是笑着从他手中将帕子接过。
“事情可都办妥了?”她一面背身去擦,一面出身询问。
宴宁的面容隐在灶房外的棚子下,看不出是何神情,“阿姐放心,都办好了。”
他声音很轻,也带着几分低沉。
何氏未觉,还在院中招呼沈修留下吃饭。
沈修要陪沈母,便婉言相拒。
何氏也不再强留,只是在沈修临走前,宴安将食篮捧给了他,那里面装了满满一篮的菜饼。
沈修没有推拒,只是温声道谢。
他走后,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宴安端着菜饼,宴宁端着热汤,两人一道往主屋走。
“阿姐今日缘何如此高兴?”宴宁问道。
“啊?”宴安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跨过门槛,“结保文书办好了,阿姐自然高兴啊!”
宴宁“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眼前却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沈修在接过食篮时,与宴安指尖相处的画面……
阿姐垂了眼眸,耳根也起了薄红,那细长的指尖收回时,用力蜷缩在了掌心,背在了身后……
那样的阿姐很美,很美……
只是这般模样,为何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
“吧嗒!”
桌上的粗瓷杯盏坠落于地,摔成两半。
宴宁将热汤稳稳放于桌上,俯身将破碎的杯盏捡起,蹙眉低道:“都怨我不慎,碰掉了阿姐的杯盏……”
宴安被吓了一跳,见杯盏破碎,也的确心疼,但见宴宁伸手去捡,自然更是关心他,“无妨的,我来我来,你莫伤了手。”
何氏也道:“不打紧,过几日若出早集,再买两个就是。”
宴宁捡起碎片,起身扔出了屋,回来后将窗旁的杯盏拿到宴安面前,“那这几日,阿姐先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