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页)
到底不放心,叫苏梁送他回家。
夫妻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都觉得老爷子真的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刚才他管我叫杨曦。”苏梁说。
杨柳急得伤口隐隐作痛,苏梁说:“你爸人不错,你们家除了你我只喜欢他一个。你妈太傲,除了杨曦,什么人也不在她眼里,比慈禧太后还骄傲。”
杨柳又气得了:“你妈才慈禧太后。”
两人说说笑笑的,谁知没过两天两人就大吵了一通。
出院之后不久,杨柳便接到了儿子的新任班主任姜丹华的电话,说苏炜诚好多天没有好好写作业了,上课也不听讲,姜丹华请杨柳到学校去一趟。
杨柳去了,姜丹华拿了几本苏炜诚的作业摊到杨柳眼前,许多的红叉几乎要把苏炜诚细小的略微倾斜的字给淹没了。
姜丹华指着写得稍像样的两篇作业说:“这还是后来他在学校补上的,这些天他几乎天天都缺作业,屡次提醒也不改。问起来,他说妈妈生病住院了。本来你刚动完手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们也不该让你着急。可是现在孩子有这个问题,也比较严重,要是不告诉家长,也是我们没有尽到责任,毕竟,老师不可能每晚到孩子家去督促他写作业,这事吧,还得靠家长。”
杨柳装了一肚子的焦急、委屈和失望回到家,苏梁刚下班,在客厅里一边剥毛豆一边看电视。
杨柳问儿子在哪儿,苏梁对着苏炜诚的卧室努努嘴:“写作业呢,表现不错。”
杨柳断喝:“不错个鬼!”
苏梁吓了一跳:“你又怎么啦?我接儿子回来,还做饭,儿子老老实实去写作业,我们表现都不错吧,你又哪里不满意?”
杨柳说:“我手术前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天天督促儿子写作业,督促他复习,我都不要你侍候我,再三说看好儿子看好儿子,你都怎么看小孩的?”
苏梁把剥好的毛豆砸进塑料筐:“我怎么没侍候你,我不是给你送过饭,隔三岔五地去看你。”
杨柳把声音拔得尖尖细细的:“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什么不督促孩子复习?你晓不晓得你儿子天天少写作业?你晓不晓得他这两次语文数学单元测验得多少分?才八十分!”
苏梁嘟囔:“八十分也不算差。”
“这才二年级!人家老师说了,一二年级考九十九一百分都不稀奇!他才得八十,这要到了四年级就得得七十,到毕业时还得了,挂一串子大红灯笼哪家中学敢要你?”
“老师老师,老师讲话全都夸张得要死,做老师的全有点儿变态,看不得小孩有一点儿错。”
苏炜诚听得外头的吵嚷声,开了卧室的门,伸出一个头尖儿来看了一小会儿,又倏地把门关上。
“你不要胡言乱语,污蔑人家老师,人家老师很负责的,不负责的是你这个做爸爸的,我看着儿子的作业和卷子,觉得脸皮都被剥光了。你就不能按我的话天天查查他的作业,考试前帮他复习复习吗?”
苏梁也委屈:“我每天都问他作业做了没有,他都说做了做了。他哪天考试也没跟我讲,我晓得个屁。”
杨柳觉得简直跟这个人说不通,住院前就告诉他了,光问问是不行的,要督促儿子天天把作业抄齐,再对照着老师一线通发来的短信,查看一下小孩儿有没有漏抄的作业,再一项一项盯着他做完,还得检查一下。一般来说,上完一个单元总要考一次试的,老师也会提醒,头一天晚上一定要带着孩子复习复习。
杨柳说:“我哪一样没叮嘱到?你听我的话了吗?你照做了吗?自己就是个糊涂虫,那个小坏蛋不钻你的空子钻谁的空子?”
她拔了声音叫苏炜诚,你出来。
只听得里屋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似乎是小孩从门边逃开了。
杨柳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就要拉门。苏梁看她去势汹汹,一把把她拉住,扯得她一个踉跄。杨柳一肚子的火直冲着苏梁烧过去。
“你放手!”杨柳横声叫,“你放手,我去替这个小东西紧紧骨头。”
苏梁眉头团得死紧:“你这是何苦哟。”
杨柳甩不脱苏梁的手,扭着扯着,说:“一个教训一个护着,到老了小孩儿也不上路。你自己糊里糊涂,混个技校,你还想让我儿子也上技校,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做个榜样出来还敢拦着我教训儿子!”
苏梁从来没有从杨柳的嘴里听到混个技校这样的话,有一瞬间他有点儿发蒙。
杨柳趁机甩了他的手,这颇有劲道的一下子叫他倒退了两步,一脚踩到装毛豆的塑料小筐里,把一筐剥好的嫩毛豆踩得稀碎,沾了一鞋底的绿迹子,在地板上一踩一个绿鞋印。
这一晚,苏炜诚到底没有逃得过妈妈的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