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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下逢(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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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不寐,何故于此?”

祝姯闻声,惊得险些跌下来。慌忙回首时,鬓边青丝被河风撩起,凌乱地拂过面颊。

方才沉醉在这星河月色当中,祝姯正是满心晕陶陶。未料女儿家独享的欢愉,竟忽遭外人撞破。

她一张俏脸红白交加,像是只月下打滚的狸奴,被人捏着后颈皮拎起来。

早知便不该走夜路,真是见鬼了!

好在这窘迫来得快,去得也快。

祝姯平复心绪,若无其事地跃下台阶,随手一指夜空:

“观星啊。”

女子语调轻快,尾音微微上挑。

“观星?”沈渊扬眉重复,有些意外。

观星象可预测风云,于行船至关紧要。沈渊向来不信巫祝之术,唯觉观星还算个实在本事,没那么怪力乱神。

可此刻更深露重,她不归舱安歇,反在船头徘徊不去,着实可疑。

沈渊一瞥天穹,见今夜星河璀璨,所谓“观星”之语并无破绽,这才收回目光。

“那你说说,都观出什么了?”沈渊发问,穷追不舍。

祝姯只觉他气息迫近,下意识退开半步,后腰抵上船栏。

“阁下既不掌舵,又何必过问这些?”祝姯避而不答,反口将人噎了回去。

船上众人皆为渡客,这阴晴风雨,原是艄公与舵手当虑之事。

与他有何干系?安心坐船便是了!

沈渊自然听得出,祝姯是在挤兑他多管闲事。可不知为何,他竟没作恼,只短促地笑了一声。

祝姯本还戒备地竖着尖刺,闻声不禁狐疑地睨他一眼,怀疑他是气疯了。

“问清楚些,总归有备无患。”沈渊不疾不徐地说,“不然这船若被风浪掀了去,吾等可就要效那浪里白条,泅水过河了。”

祝姯暗自纳罕,此人言语似讥讽又似顽笑,竟叫她捉摸不透,一时不知该以何种态度相对。

但应当是没安好心吧。

瞧他那张冷脸,也不像是会说笑话逗趣的主儿。

“倒是娘子……”不等祝姯开口,沈渊忽而话锋一转,“适才逢人打探在下,意欲何为?”

祝姯闻言眉梢微动,心知必是杨瓒将火舱里的闲话,尽数禀与他听了。此事祝姯早有预料,即便被问到眼前,依旧神情坦荡,毫无惊慌:

“左右到金陵还有些时日,相互结识一番有何不可?”

说着,祝姯忽作恍然状,指捂唇前,轻轻“啊”了一声,暗怼他道:

“奴家是有婚约之人,断不会乱打陌生郎君的主意,阁下尽可安心。”

祝姯故意学着金陵女郎的礼节,双手交叠置于腰间,俏生生地福了福身。

裙裾随她动作轻轻一荡,紫纱披帛随风扬起,与沈渊衣袂相贴。

可惜薄纱与锦缎不过交叠一瞬,便惊鸿掠影般倏然分开,势要与他划清界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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