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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醉春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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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参军整了整乌纱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走出十数步,沈渊方才开口,问的却是河道上的事:

“此段河道,平日水深几何?遇汛期又涨几许?”

陈参军虽有些紧张,答起话来却是有条不紊:

“回禀中郎将,此地平日水深一丈有二,若逢连日暴雨,恐漫过三丈,有决堤之险。”

沈渊“嗯”了一声,又问:“堤岸加固,用的是何种工法?”

“胜州堤坝皆是用木龙桩打入河底深处,再以垒石之法砌成。因地动后民力不足,郑使君便开放官仓,以工代赈,每日用工三百余人,皆管两餐,另有钱米发下。”

这番对答,详尽清晰,显然是心思多用在实事上。

沈渊心中微动,再开口时,考校得便更深了些:

“历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此事胜州府可有章程?”

这已不是工事,而是民生大计,远超他一个小小参军的职责范围。

陈参军却未被问住,依旧应对如流:“中郎将容禀,郑使君先前早已下令,通告阖城百姓,非滚沸之水不得入口。更严令禁绝私下捕鱼捞虾,恐食河中病死鱼鲜,反害性命。”

“城中各处井水,皆按时辰投放石灰与防疫药草。府衙更贴出告示,若有百姓咳嗽发热,须即刻报官,由专人送至城外草庐医治,绝不许拖延隐瞒。”

他说得恳切,沈渊听得入神,心中已有几分赞许。

跟在后头的几个小吏却是悄悄挤眉弄眼,拿眼神互递着话。

却说这位陈参军,原是京中工部员外郎。听说是为人过于刚正,得罪了上头某位宰相,被贬来胜州后也不予实职,只道“听候调用”。

平日里,大伙儿见他是个被贬的京官,又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倔脾气,都对他敬而远之。

这回胜州地动后,府衙人手奇缺,郑刺史忽然想起有这么个“闲人”,便将他派来渡口值守。

谁想今日倒真派上用场,正好应付这位从京里来的贵人。

到底是在金陵见过大世面的嘛,肚子里果然有些墨水。

沈渊停下脚步,正眼看向身后这位国字脸的参军。

“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闻言,忙躬身拱手,恭恭敬敬地答道:

“下官陈于陛。”

陈于陛……

沈渊将这名字在唇齿间默念两遍,一双深邃丹凤眸,定定望向他。

“你——”

沈渊停顿半晌,方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错。”

尾音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仿佛不是赞许,而是定论。

这般天潢贵胄的派头,寻常官宦人家是断然学不来的。

陈于陛望着沈渊背影,挠了挠后脑勺,只觉这位中郎将的腔调与姿态,似在哪儿见过,颇为熟悉。可任他如何去想,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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