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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顾元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近处几人耳中,“这t杯酒是敬您的,臣弟今日运气不佳,未能拔得头筹,看来那赐婚的圣旨,臣弟是无福领受了。”
顾元珩正因敏王夫妇思念起姜眉,心绪不宁,闻言眉心骤紧,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冷声道:“朕既应你,便不会食言。”
“莫再醉饮,也当心你的眼睛。”
顾元珩叮咛了一句,便沉默了下来,方才强挂在面上的笑意更显僵哀。
看着敏王夫妇,才知道何为恩爱的夫妻。
他想到行宫中的皇后,他的小眉。
小眉说不再怨恨他了,当真么?
顾元珩不敢想了。
他沉寂下来,顾元琛亦然,气氛不免有些低压,何永春紧盯着顾元琛的手,只待王爷下达起兵之势。
却不知为何,顾元琛迟迟没有动作,只是不断地饮酒。
他想到了昨日姜眉的话,心绪纷乱。
觥筹交错间,一道身着禁军服饰风尘仆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快速穿过人群,径直来到天子身侧。
那是面色惨白如纸的袁戍岳,他甚至忘了全礼,径直凑到顾元珩耳边,用惊恐的声音急速低语。
天子脸上那抹强撑的笑意瞬间消散了,他木然转过头,看到来人满面痛惜地垂下了头,猛地从御座上起身,动作之大,险些掀翻面前的案几。
“你……你说什么!你放肆!”
他一把攥住袁戍岳的衣襟,声音颤抖,眼眸间瞬间崩裂出无数血丝。
“你敢欺瞒朕!不可能……不可能,皇后究竟怎么了!谁指使你的,谁让你与朕说这些的!”
袁戍岳扑通一声跪倒,以头抢地,带着哭腔回禀。
这一次,声音清晰地传入了离天子最近的几位宗亲重臣耳中,自然包括顾元琛。
“陛下,陛下您节哀啊!行宫玉芙殿午后突起了一场大火,是皇后娘娘!也不知……不知她为何要自焚……宫人未能将她救出,火势扑灭之时,娘娘已经薨逝了!”
如同一道惊雷直劈天灵,顾元珩耳畔一阵嗡鸣。
他身形剧烈一晃,若非冯金及时扶住,几乎要栽倒在地。
他抬起手颤抖着指向袁戍岳,唇瓣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口中只剩下些分辨不清的呢喃。
“不!不可能……怎么会,怎会如此……小眉!”
一时急火攻心,常年咳疾缠身的顾元珩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冯金怀中。
袁戍岳才要上前搀扶,却被一只冰冷地手抓住手臂,猛地被掼摔在地上。
是敬王爷?
怎会是这般狠厉的眼神?
“满口胡言!还未查明之事就敢来此贸然禀报,惊扰圣驾,袁戍岳,你活腻了吗?”
顾元琛怒骂,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耳中嗵嗵狂响——那是他迸促的心跳声。
在袁戍岳匆匆行至天子御座旁前,顾元琛的手便已顿住,只因无名的不安自心底涌出。
当天子骤然失态,当那“薨逝”二字清晰地传入耳中,他只觉脑海中一根紧绷的弦断了。
她出事了?
手中的酒盏发出一声脆响,竟然是被他生生捏出一道裂痕,一丝鲜血混着酒液自他指缝间渗出,顾元琛却浑然不觉疼痛。
定是假的,她不会死,她不敢!
“皇兄!莫要听此庸竖胡言乱语!”
顾元琛声色沙嘶,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兄,火场混乱,尸身焚毁定然难以辨认!皇嫂她怎会自焚身亡呢?您好好想想,皇嫂是何等心性坚韧之人!她……她不会的,她怎会如此轻易赴死!不……皇兄!此中必有蹊跷!”
这一番急切安抚,听来镇定的话,却让本就震惊的众人心中更是悚然。
这,这当真是敬王爷在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