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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欲燃其实早就计算好了距离,他顶着这辆车行驶,只是想给自己右方争取到脱身的距离。
如果转弯时那辆车还不肯放停,他就可以及时减速倒退从后面脱身,他不管怎样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辆车就会因为惯性冲下护栏,而他很可能就是车祸嫌疑人。
但这辆车还是停下来了,贺欲燃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赶快冲出去,转弯,再逃跑。
这场极限的追逐游戏,输赢都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贺欲燃终于进入市区街道,身后排排车辆将他围堵,红灯指示牌在他晕眩的视线里忽闪。
他有一种从地狱悬崖挣扎回到人间的割裂感,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市区堵车还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他不堪重负,趴在方向盘上泄了力气。
靠路边停下,他下车查看车身的磨损,车门已经被摩擦掉漆,凹陷了一大块,车头更是惨不忍睹,金属还在微微发烫,短时间内他不敢再开。
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冷静一下,进便利店买了瓶水和烟,靠在椅背一口一口的抽完,尼古丁稳住了他焦躁不安的神经。
等情绪稍微有些缓解,他给苏瑾宁拨了通电话。
他现在话声音还是颤的,但好在能完整的陈述事实。
苏瑾宁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刚接到通知,乔子成在城西下高速时被警方抓住了。”
“他情绪很激动,有想跳海自杀的冲动,被警方拦下来了。”苏瑾宁似乎也有些后怕,声音低沉许多:“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对你下手。”
乔子成下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他替人背锅受罪,如此境地,乔家也只能舍他保业。
所以,乔子成刚才是真的想带他死的。
苏瑾宁没这么说,但贺欲燃也明白,只是人下意识的求生欲让乔子成把车停下来了。
“我踏上这条高速也就不过四十分钟,他就追上来了。”贺欲燃喘了口气,继续说:“所以我基本确定,我的电话卡是被定位了。”
这并不是多意外的事,甚至可能他这些议案的通话记录都已经被对方了如指掌,包括他和苏瑾宁的这通。
“这次对我下手没成,以后会怎么样?”贺欲燃问。
苏瑾宁没有回答,似乎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飘渺的烟雾在车里蔓延,最后顺着窗缝溜走,贺欲燃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感觉耳侧还是有些发烫:“苏瑾宁,再托你们帮我个忙。”
苏瑾宁默许他往下说。
“他快要高考了。”
贺欲燃重重的叹息,狼狈又无助的撑住脸。
“不能出一点差错。”
*
贺欲燃的电话越来越多,吃饭时,睡觉时,只要是铃声一响,他就一刻不肯耽误去接。
哪怕是在亲热时。江逾白太久没有见他,总是黏着他亲很久,气氛刚刚涌上来,手边的手机在这时候不懂风情的响起来,贺欲燃也会推开他,满脸抱歉的去接。
“喂?谈的怎么样?”
“嗯,我在家,我去外面和你说。”
他扣好衣服扣子,肩膀和脸夹住手机放到耳边,眉头皱的很紧,如果这时候刚好和江逾白失落的双眼对视,他又会松开眉头,朝他轻轻一笑,然后在他耳廓落下一吻,说着“去去就回。”
电话总是会打很久,江逾白就坐在床边等他很久。
再回来的时候,贺欲燃的头发有些乱,枯燥的卷在肩头,像是被焦灼抓挠后的痕迹。
印象里,贺欲燃很爱惜自己的头发,洗浴间里保护头发的精油和养膏就放了一整格玻璃柜,他总是会在洗澡后哼着歌在镜子面前摆弄很久。
江逾白就会呆呆的看完他弄好一切,拿起吹风机细心的帮他吹。
贺欲燃有时候会问他:“我的头发好摸吗?”
在镜子里天真求知的脸,就像是一个等着被夸漂亮的小猫,江逾白就揉揉他的发丝,吻着他说“好摸,很漂亮。”
阳台边,也多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玻璃缸,里面褶皱的烟头混着烟灰堆砌的很高。
江逾白皱皱眉,低头思考了很久,又倒掉,然后清理干净,再重新放到窗边。
思绪被拉回,他看着贺欲燃那张不知何时已经消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