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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江逾白长长舒了口气,两颗心在此刻同频震动,连起落的尾音节奏都严丝合缝。
“你也是,燃哥。”江逾白的声音悬在齿关,犹豫很久,才问:“汤有喝吗?没有冷掉吧?”
余光里是那碗早已坏掉的骨汤,贺欲燃吸了吸鼻子,笑道:“喝了,上车就喝了,冷不掉。”
江逾白也笑了,似乎真的很高兴,许诺又期待:“毕业典礼在下周,我要看到你胖回来一点。”
“好。”贺欲燃抹掉下巴上的泪痕:“答应你。”
是答应让江逾白看到他,还是答应他胖回来一点呢,贺欲燃忽然觉得这两个条件只能达成一个了。
他真的是个很容易食言的人。
这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很久,贺欲燃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狼狈匍在地上的身影,突然觉得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聊过天了,年前在清晨讨论豆浆要放几分糖的时光忽近又忽远,随着玻璃窗蜿蜒的雨痕在脑海里扭曲生长。
胃里疼得厉害,他站直腰才反应过来。
最近所有的感知都有点退化。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活人,还会感受到痛的时刻,竟然是看到那组照片时下意识的应激。
收拾好满地的狼藉,他胃痛的蜷在床上不敢动,床头柜的汤隐隐发出馊掉的味道,熏的他胃反,肚子里没东西,干呕了好几次,引起阵阵痛苦的痉挛。
他抓起床头柜的保温盒,强撑着自己站起来,袋子被彻底撕开,他忽然摸到里面有东西。
透明的袋子,捏上去是软的,贺欲燃撑起眼皮仔细看,是他常在冰箱里备着的那款面包。
江逾白放进去的,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看着那款面包呆了很久,试想过江逾白是不是让他配着汤一起喝的,是自己没发现。
但他记得自己和他说过,他最讨厌甜咸配在一起,所以后来每一份早餐,他的那份豆浆都被备注不放糖。
所以江逾白是怕他没时间喝汤,特意塞进去的。
撕开包装,湿润的包装纸打出一圈热气,是在微波炉里热过才有的软塌,但现在也已经和那碗汤一样冷掉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在颤抖,本着试一试的心态,却在袋子底部,又摸到一个小小的,很方的纸盒。
是那款两个人在雨幕中初遇时,江逾白向他推过去的那款胃药。
他忽然想起今早自己离开时,在玄关桌角看到的那张药店小票。
他终于清醒,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买过胃药了,可每一次毛病犯了,江逾白总会从玄关处第三层储物柜拿出这款胃药,拆封,倒水,喂到他嘴里。
他对江逾白感叹,这款胃药性价比这么高啊,都多久了,还没吃完。
江逾白笑而不语。
可这世界上没有吃不完的药。
他送的东西跟人一样,总是沉默,总是不言不语,静静的待在角落等着你的发现,打开一层,发现原来还有另一层,更加汹涌,更加细密的爱。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在锡箔纸上砸出细小的陨石坑洞,一滴一滴,积累的更多。
咸涩的泪水包裹整块面包,贺欲燃机械的吃进嘴里,味蕾却早已品不到这块面包的甜腻。
果然难吃。
咸的配甜的,果然难吃。
第100章疯
燃哥……”
残破的,像是被凌迟万遍,早已千疮百孔的声音贯穿耳膜,比晨雾更加让人窒息的,是扑面的血腥味。
贺欲燃艰难的向前看去。
血线缠绕十字木桩,那人低着头,手掌被长尖的铁钉刺穿,开出一朵猩红的花。白衬衫吸饱血浆,挂在残破的身躯,微弱的喘息,穿过层层细雾打在贺欲燃耳廓。
贺欲燃被定在原地,双眼开始酸胀,想张口喊那人的名字,却怎样都叫不出声音。
被无声的哀嚎,狠狠地撞击着死一般的寂静。
那人终于在早已流淌成河的殷红中抬起头,对他张开那早已被划烂外翻的嘴唇:“救我……救救我……”
“好疼……”
“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