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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欲燃愣住,喉结无意识滚了两下,冷风过喉,呼吸有些困难。

胡云峰自知达到了效果,悄声规劝道:“也该收收心,早点听父亲的话,老一辈人哪能害你。”

贺欲燃知道,胡云峰帮贺军办事的前提就是想挖走自己给他效劳。

有时候他觉得父亲更适合做个商人,无论处于如何的境地,他永远都能让自己分文不亏,一箭双雕。

“好。”贺欲燃点头:“事情妥当之后,我愿意去胡叔叔那里试试。”

胡云峰会意,眼角皱纹更深,在月光的勾勒下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渊:“这是当然。”

贺欲燃浑身都被冷风吃透了,进来的时候脸色白的渗人,他最近本就瘦了两圈有余,眼里无神,像个病秧子了。

郑淑华看的心疼,忙把大衣披在贺欲燃肩上:“今年是雨夏,夜里凉的很,不要在外面站那么久。”

“我没事,屋里待的我热。”贺欲燃紧了紧外套,嘴唇干的不像话,他下意识舔舐,碰到裂开的伤口,疼的直皱眉。

郑淑华叹气,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喝点水吧,我看你这一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自己都熬什么样了。”

贺欲燃接过来抿了一口,温湿的液体融化了口中的干燥,他仰头一口干到底,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渴很久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实物和水分的欲望,想不起来要汲取,送到嘴里才忽然发觉自己是渴还是饿。

无瑕聊那些其他,贺欲燃觉的自己没喝够,又倒了一杯,问:“锦佑回来了吗?没看到他人。”

郑淑华说:“他最近在上补习班,要很晚才能回来呢,你要跟他说话吗?等明早吧。”

贺欲燃皱眉,抬眼看了看钟表:“九点了,补课班上到几点?”

郑淑华有点心虚似的,避重就轻的说:“也没多晚,每天也能睡够六七个小时呢,明早我让他去你屋里看看你。”

“是除了睡觉也没有其他时间了吧。”贺欲燃感觉自己现在真的像一具行尸走肉,连生气或是心疼变得有气无力:“算了,别叫他了,多睡会儿,我回房间了。”

郑淑华欲言又止,看着他迈着迟钝的步伐走完了楼梯,消失在二楼拐角。

瘫在床上,大脑放空,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饿了,肚子里空的厉害,但贺欲燃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合眼了,沾到枕头脑子就沉的厉害,他实在不想动,抬起头茫然的看了一圈,忽然瞥到床头柜上被袋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保温盒。

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这是江逾白早上给他热的汤,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喝。

“不能喝了吧,都放一天了。”自言自语着,贺欲燃还是爬过去打开了保温盒,里面的汤封闭了太久已经冒了一层白气,完全不能喝了。

贺欲燃懊恼的低下头:“糟蹋了。”

早晨江逾白煨炖的骨汤香气,此刻早已在密闭的保温盒里变成难闻的铁锈味。

他忙活了很久,一遍遍叮嘱他记得喝,但他还是给忘掉,裹得严严实实的被扔在床头柜上,都快坏掉了,他才想起来打开看看。

保温壶外围还留着那人的指纹,印的匆忙,那个在日出时为他热汤的人,似乎连难过都煨得恰到好处。

菌汤在乳白色汤底绘出灰白色的地图,贺欲燃忽然想起那晚雨幕,少年被雨水浸深的纯白校服。

他对着浑浊的汤底你喃,却不知在跟谁说:“怎么总是,这么可怜呢。”

直到枕边的手机接连不断的响了第六次,他才回过神,把保温盒盖上放回原来的位置,想着待会儿拿下去刷了。

起初他以为是苏瑾宁或者是沈墨羽,但打开锁屏,是六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不会是他们任何一个,因为避免被定位或是监视,这些人从不会给他发短信。

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当他划开屏幕的刹那,双眼像是被钉在刑架上。

——青筋暴凸的脖颈上,瞬间喷射的血液如同崩裂的红酒。

是江逾白。

贺欲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鼓起勇气点进去,又是怎么一张张翻动的。

第二张他被四个人抵在墙上,左眼已经红肿不能睁开,仅剩的右眼连抬动都变得困难,被人抓着头发看向镜头,透过冰冷的屏幕,浅棕色,濒临死亡,正在扩散的瞳孔死死的盯着他。

眼眶越来越热,心脏撕裂般疼痛,酸液裹着未消化的冰水冲上喉管,两眼漆黑一片,他转头吐出大口浑水。

太久没有进食,却喝了太多凉水,胃里开始出现排异反应,怎么压都压不住,半瓶水全都被呕出来,抑制不住的发出痛苦的呜咽。

“啊……咳咳……”

指尖猝不及防碰到屏幕,滑到第三张,他跪倒在瓷砖上呕吐。

他想退出拨打谁的电话,却怎么都按不住回车键,也就是在这时,他猛然看到江逾白脖子上有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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