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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欲燃很配合地皱起眉,装模作样地打量四周,语气嫌弃:“地势这么低,去年台风漏水,没把你这宝贝地下室给淹成游泳池?”
柯漾笑骂:“滚蛋。”
他从柜里拿了两瓶好酒,喜滋滋的说是自己私藏的,成本价贵得很,不是逢年过节都不上新的,于是,这位在王康嘴里“比姓贺的还扣”的清吧老板,一气之下开了三瓶,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一杯,自己先干了。
几杯酒下肚,暖意和微醺弥漫开来。几个人窝在休息室的小沙发里。柯漾打了个酒嗝,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话:“说说呗,怎么从你爸眼皮子底下逃回来的啊?”
“一定要把我说的这么狼狈吗?”贺欲燃哭笑不得,但心底明白,柯漾懂他,也更懂贺军的为人。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江逾白,用了个更轻松也更贴切的比喻:“不过也是啊,跟人私奔逃出来的呗。”
柯漾和王康闻言,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谁都知道贺欲燃当年走得有多仓促,那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们宁愿相信这声“私奔”里藏着的是解脱,而非狼狈。
他们并没有追问这“私奔”背后惊心动魄的细节,比如某人有没有像疯狗一样追出来,或者担心贺欲燃会不会再次不告而别。
因为贺欲燃现在就坦坦荡荡、安安稳稳地坐在他们面前,这份迟来的相见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他没有冲动,这次回来,是扎根,是安定,不会让他们再经历四年前那种猝不及防的失去和担忧。
比起去翻那些千疮百孔、可能还会带来麻烦的旧账,他们此刻更愿意举起酒,为贺欲燃终于握在手中的未来干杯。
酒过三巡,贺欲燃和柯漾溜到二楼阳台吹风。
海湾的风带着咸湿的潮气,清吧的招牌在夜色里亮着暖黄光,“1000y”在一众诗情画意的酒馆文艺名里格外显眼。
“这名字有说法?”贺欲燃望着招牌问。
柯漾有点意外:“他没和你说吗?”
贺欲燃其实猜的差不多:“小白?”
柯漾抿抿嘴:“你自己问问呗。反正,不是我取的。”
贺欲燃觉得好笑:“你不是老板吗,这名儿能挂上去不也得你过目,别装。”
柯漾说:“当时开这个清吧也是临时起意,没想过能开长,我俩琢磨了挺久没想好名字,小白就随口提了一嘴,我觉得挺好的就用了,再说了,他对这家清吧挺上心的,他喜欢就行。”
“嘿?当年你们俩可没这么随便就采纳我的意见吧?”贺欲燃故意逗他:“你们都把他宠上天了,我看他说地球是方的,你都得点头。”
“那不然呢?”柯漾挑眉,“总比你这没良心的强,再说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词:“这不是……你留下来的,遗孤吗?爱屋及乌。”
“……”?
贺欲燃:“你这脑子是太久不读书锈住了,还是酒喝太多泡发了。”
“哎呀话糙理不糙嘛~”
“去你的。”
*
从清吧出来,贺欲燃和江逾白手牵着手沿着寂静的海边散步。夜已深,海湾空无一人,只有上涨的潮水缓慢地淹没礁石,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嗡”声,像是大海的呼吸。
他们走到一处无人的小渡口,月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一片跳动的银鳞。
他们接了个吻。
江逾白今晚也喝了些酒,眼神比平时更温润,带着点朦胧的醉意,忽然很认真地说:“喜欢你。”
贺欲燃耳朵发热,下意识地收紧了紧扣的手指,指尖嵌入江逾白的指缝,轻声问:“为什么是一千光年?”
江逾白望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狐疑的亮光,就像是映着月光和海潮。
但他只是弯了弯嘴角,半开玩笑地说:“可能是希望清吧能开得久一点吧。一千光年,听起来够久了。”
贺欲燃失笑,戳破他:“别装傻,这又不是时间单位。”
江逾白低低地笑了,没有直接回答。他抬头望向远方墨蓝海天相接的模糊界线,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潮声如低语,将他们轻轻包裹。江逾白的声音不高,却在潮音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燃哥…现在,还会觉得孤独吗?”
周遭的人声鼎沸早已被潮汐的呼吸取代,世界被他们割裂出一寸,独属于此刻。
贺欲燃踮起脚,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同样认真地回答:“你在,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