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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心里也郁闷得很,叶氏是她弄进宫的,原以为是给这孩子一个前程。
可是她运气也太背了些,一来就出这样的事,弄得太后心里都堵得慌。
海棠一边喊人过来,一边道:“都还没救,怎么就知道她不行了?这口井是深,可里面水位没那么高,也许叶才人没事,正等着我们救她呢。”
颐妃淡淡的,露出轻蔑的表情:“这井口这么小,内监们都是男人身子,怎么下去?难道娘娘你还要把井口劈开不成?您这劈完太宗皇帝的石碑,又要来劈宫里的水井了?依臣妾看啊,还是准备好棺柩吧,找几个大师给叶才人超度超度,就算您积德了。”
“再说了,能怪谁呢,还不是怪她自己,她又不认识路,大晚上跑出来转悠什么?”
颐妃很少会有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不知是不是察觉到皇帝的态度有所变化,自己也不愿一再忍让了。
她这样阴阳怪气,海棠气愤:“你废话什么?那是一条人命!就是劈开十口井也得救!”
“叶才人才多大,这么大好的年华,你叫她死在这口枯井里吗?今天要是你掉下去了,我们在上面说这样的话,你心里怎么想?”
颐妃道:“我才不会干这样的蠢事呢,再说又不是我叫她跳的。”
说着又反唇相讥:“皇后娘娘,这叶才人难道是您流落在外的妹子不成?一进宫您就这么护着她?”
韩才人在旁边侧目,难得呀,这两位唇枪舌剑的场面可不多见。
颐妃忍耐久了,终于也是憋不住了。
皇帝看了看颐妃,心情也有些烦躁,毕竟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白天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她云淡风轻的一点不着急,还有空在这打嘴仗。
皇后…他又看了一眼,脾气虽然不好,底子总归还是良善的。
他原先是更看好颐妃的,也觉得颐妃更适合皇后的位置,如今看来倒是未必了。
后宫之主,国朝之母,管着那么多人,不说慈悲为怀吧,总得有点怜悯之心吧。
皇帝是第一次用这样不太善意的眼神看颐妃,可是颐妃一点不害怕,反倒直挺挺地也这么看回来。
颐妃也是硬茬,从前忍着脾气,不代表她真就是个泥人。
她看着皇帝也有些哀怨,你个负心背弃的,我还没算你的帐,你倒敢为一个叶才人来怪我?
皇帝把头转过去,皇后和颐妃虽然看着个性不同,但都是硬骨头,这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一个明着硬一个暗着硬。
他又看向海棠,她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边微妙幽怨的氛围,正在喊人敲开井口。
敲了一个多时辰,才把碎石扒开,让两个身材瘦小的内监吊着绳子下去了。
井里面,叶才人确实活着,也算她命大,这口井井底干涸,没有把她淹死,只是摔断一条腿,晕在下面了。
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上来,连累其中一个小内监在井下面把头都磕破了,上来的时候满头血。
皇帝叫人把他带下去治伤,又赏了些东西。
叶才人就被送回华阳宫了,连夜叫了很多太医来。
华阳宫的宫女们进进出出的,也在议论。
你就说吧,这位新才人这下整的,险些丢掉小命,虽说死里逃生救回来了,可是受这么重的伤,别说侍寝了,能不能恢复好还两说呢!
其实方才出门时就有人劝过她,叫她不要晚上出去,她非不听,只带着一个贴身的宫女就走了。
于是这些留下来的宫女们,看着叶才人被抬回来时的惨样,也只能摇摇头,叹口气。
当然这口气叹的不是叶才人,是自己,谁不想跟着得宠的主子过好日子呢,华阳宫新人新气象,还以为是个好的开始。
得,这下不仅没了前程没了指望,以后还要照顾这个半死不活的叶才人了,绝了。
因为这么想着,等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走了以后,留下来的这些宫女们照顾叶才人就没那么尽心了,反正她也没知觉不是吗?
倒是太后动了很大怒,把跟着叶才人出来的那个宫女活生生打断了腿,还把负责这块园子的内侍监总管、宫女总管全打了一顿板子,发配回内廷府处置去了。
而叶才人呢,逐渐转醒以后,躺在床上哭,又听说是颐妃不救自己,耽误了时间,心里便恨起颐妃来。
她问是谁救的她,是陛下吗?
宫女告诉她:“是皇后娘娘力排众议,劈开井口把您救出来的。”
叶才人嘴里吐出一口气,眼睛里流泪:“是我的错,是我太鲁莽了,还连累你们受罚。”
宫女安慰她:“才人还是好好养身子吧,身体好了,什么都来得及。”
叶才人咬起牙:“我往日在外,一直听说颐妃贤惠,皇后刁蛮,如今看来,这颐妃根本就是个沽名钓誉的毒妇,视人命如无物!我掉在井里,她竟然拦着别人救我,还要给我准备棺材,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