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天知地知他知江冉知(第2页)
苏木平时倒不怎么生病,身体底子还算可以,感冒发烧都少有。
这次却像是把积攒了许久的虚弱一次性全爆发了出来,来势汹汹。
药终于送到了,塑料袋窸窣作响。里面有退烧的,有止痛的,还有一管小小的、需要外用的消炎药膏。
好不容易收拾完,他重新躺回床上,药效混合着身体的疲惫,让他昏昏沉沉,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漂浮。
就在他快要陷入沉睡时,搁在枕头边的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伴随着一声短促的信息提示音。
他费力地睁开眼,摸过手机。是一条新消息,又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我昨天好像太用力了。
苏木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一股混杂着恼怒的情绪,猛地窜了上来。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冉这个人……说话这么骚。
指尖在屏幕上划动,找到拉黑选项,又按了下去。
一个念头,突兀地跳了出来:江冉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但是不太可能。
大学时代,有一次,苏木碰巧撞见过一个男生向江冉表白。
那个男生苏木认识,是隔壁学院的,当时风头很盛,公认的系草。
长得是真好,肩宽腿长,五官立体分明,打球的时候尤其引人注目,笑起来阳光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痞气,气质简直了。苏木自己参加过篮球社,跟这位系草打过几次交道,印象不错,觉得对方性格爽朗,球技也好。
那天,江冉过来等他。
江冉自己不喜欢打篮球,嫌对抗太激烈,容易出汗,他更喜欢网球那种更讲究技巧的运动。
苏木训练结束,换了衣服出来,没在往常碰头的地方看见江冉,便沿着体育馆后面的小路找过去。小路旁边有一小片竹林,僻静,平时少有人走。
然后,他就看见了。
系草背对着他的方向,站得笔直,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紧张。江冉则面对着他。距离不算远,苏木能清楚地听见系草有些发紧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关注你很久”、“觉得很特别”之类的话。
江冉一直没什么表情地听着。
等系草说完,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然后,江冉才开口,那种介于礼貌与疏离之间的冷淡调子。
“不好意思,”他说,没有任何躲闪或尴尬,“我跟你……大概不是一类的。”
不是一类的,不就是不喜欢男人吗?
在遇到江冉之前,苏木从来没有,或者说,从未觉得有必要,去对自己的性向这种问题进行什么深入的思考。
他一直是个挺安分的孩子。从小到大,按部就班地读书,成绩不错,是父母和老师眼里那种省心的学生。
以前上的中学,算是他们县城重点。班里自然不是没有早熟或者心思活络的同学,男生们聚在一起,偶尔会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交流些偷偷弄来的、带着马赛克或者暧昧封面的资源,电脑课上也有人趁着老师不注意,飞快地切到某些不该打开的网页。
苏木撞见过几次,心里没什么波澜,只觉得吵闹,甚至有点无聊。
那些被刻意展示出来的、直白又粗糙的感官刺激,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他脑子里每天盘算的,英语语法点还有哪些没记牢,下一次模考怎么把理综分数再往上提个十分。
他的世界,被习题集、分数线和未来某个模糊但正确的大学专业填得满满的,容不下别的。
后来上了大学,自由的时间多了些,但惯性使然,他依然循规蹈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