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长夜(第2页)
沈清欢终于转过头。
灯光下,她浅黄色的头发泛着柔软的光泽,但眼睛却黯淡得像是蒙了灰。“我不饿。”
“我知道。”沈清简把托盘放在茶几上,自己在沙发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但你需要吃一点。”
这是一种她们之间特有的语言——沈清简从不直接说“你必须”,她说“你需要”;不说“你应该”,说“我们可以试试”。
引导,而不是强迫。
像在黑暗中一点一点递出绳索,等待对方自己伸手抓住。
沈清欢慢慢走过来坐下,毛衣袖口几乎拖到碗边。
沈清简自然地替她挽起袖子,露出过分纤细的手腕。
那些浅淡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两个人都看见了,但谁都没有提起。
“今天下雨,”沈清简一边把筷子递给她,一边像聊家常一样说
“科室里好多关节炎复发的病人。23床那个老奶奶你还记得吗?上次说想给你织围巾的那个。”
沈清欢接过筷子,轻轻“嗯”了一声。
“她今天问我,你妹妹最近怎么样。”沈清简继续说着,声音平缓,“我说好多了,能自己下楼散步了。”
这不是真的,至少不完全是。
沈清欢已经一周没下过楼了。
“她还说等天晴了,要教你新的针法。”沈清简看着妹妹,“我说好,等天气好一点。”
每一句都是温柔的牵引,把细小的、具体的、可能存在的“未来”一点一点摆在面前。
不是宏大的承诺,只是微小的可能——一个想教你织围巾的老奶奶,一个等天晴了的约定。
沈清欢低头吃了一口面。
温热的汤滑过食道,唤醒了一些被麻木屏蔽的感官。
她又吃了一口,然后是第三口。
沈清简没有盯着她吃,而是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半。
雨还在下,但窗外的世界因为室内的灯光而显得不那么遥远了。
“明天是周六。”她背对着妹妹说,“上午我要去趟医院处理点事情,中午回来。”
“下午……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沈清欢停下筷子“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沈清简转过身,靠在窗边看她。
黑发从皮筋中松散下来几缕,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柔软一些。
这是个开放的问题,但沈清欢不知道答案。她的“想”已经被抑郁磨得很薄很薄,薄到几乎感觉不到。
“不知道。”她老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