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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像林婉那样带着挑剔和厌烦,也不会像父亲那样彻底忽视。

她只是执行着某种她自己认定的、在这个家里生存的“程序”。

有一次,沈清欢感冒发烧,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

佣人按时送了饭和水进来,却没人问她要不要吃药,需不需要看医生。

到了晚上,她烧得迷迷糊糊,口干舌燥。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回来,将她轻轻扶起,喂她喝了温水,还有两片退烧药。

动作不算温柔,甚至有点生硬,但很稳。

她努力睁开眼,只看到沈清简穿着睡衣、模糊的侧影。喂完药和水,沈清简将她放回枕头上,掖好被角,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那是沈清欢来到沈家后,第一次感受到一丝近乎“照顾”的触碰。

虽然它被包裹在沈清简式的沉默和距离感里,但对当时那个孤立无援、病痛缠身的小女孩来说,像黑暗里掠过的一星微弱却真实的光。

还有一次,沈清欢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并不算贵重、但林婉很喜欢的装饰瓷盘。

她吓得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等着预料中的斥责甚至惩罚。

林婉闻声赶来,看到碎片,眉头立刻皱起。

就在林婉开口前,沈清简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一眼吓得发抖的沈清欢,平静地开口:“是我刚才不小心碰掉的。

抱歉,林姨。”

林婉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沈清简毫无波澜的脸上。

对于这个从小就过分懂事、从不惹麻烦的亲生女儿,她似乎也挑不出错,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下次小心点!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收拾起来也麻烦!”说完便转身走了。

沈清简蹲下身,开始默不作声地清理碎片。

沈清欢呆站着,直到沈清简清理完,拿着碎片起身,才嗫嚅着说:“谢……谢谢。”

沈清简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平静:“不用。以后小心。”顿了顿,补充道,“在这里,犯错成本很高。”

那是沈清欢第一次隐约意识到,这个看似冰冷、永远按照规则行事的姐姐,或许并不像表面那样全然漠然。

她有自己的方式,在那些僵硬规则的缝隙里,悄然提供着一点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庇护”。

日子就在这种表面的平静和深层的压抑中一天天过去。

沈清欢像一株缺少阳光和水分的植物,在这个华丽的囚笼里缓慢地、艰难地生长。

她变得沉默,习惯性低头,尽量避免引起任何注意。只有在深夜,独自待在那个朝北的小房间里,她才会允许自己抱着母亲的旧照片,无声地流泪,或者拿出那把不会响的口琴,放在唇边,想象着母亲哼过的旋律。

而沈清简,则将自己越来越深地埋进书本和那些林婉要求的“体面技能”里。

医学,钢琴,礼仪……她用这些构筑起一道坚硬的壳,将自己与这个家的冰冷和母亲的期望隔离开来。

她不再期待来自父母的温情(那从未存在过),也不再对那个沉默怯懦的“妹妹”投入过多关注。

保持距离,履行职责,是她学会的、最安全的生存策略。

她们是同一屋檐下的两个孤独星球,按照各自沉默的轨道运行,偶尔因为引力产生微弱的交集,却从未真正靠近。

直到很久以后,当她们都长大成人,当沈清欢的抑郁像藤蔓般缠绕住她的生命,当沈清简用她自己的方式试图抓住这个即将坠落的“妹妹”时,她们或许才会回头看清——那些童年里冰冷的寂静,那些规则缝隙中偶然泄露的、生硬的触碰,那些在绝望深渊边缘悄然伸出的、并不温暖却足够坚实的手……

早已在她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岁月里,将彼此的命运,拧成了一道无法分割、痛楚与救赎交织的根系。

静默的根系,深埋在不见天日的冻土之下,却顽强地,向着彼此的方向,艰难蔓延。

等待着某一个破土而出的契机,或者,一同在黑暗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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