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装的(第1页)
杨建斌欣慰地拉开会议室门,临关门前,还特意回头冲许因比了个用力的加油手势,眼底满是期许,随后轻轻合上了门,将室内的光影与坚定彻底隔绝在身后。
门“咔嗒”一声落锁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骤然褪去,整个人踉跄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连后背的警服都被浸得发潮。
他慌忙抬起袖口,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刚才在许因面前强装的镇定,此刻全化作了紧绷后的松弛与焦灼。
“局长,您没事吧?”秘书长快步走过来,伸手稳稳搀扶住他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满是担忧与无奈,“您刚才那话,根本就是骗人的啊!‘夜莺案’档案解封的申请,上面还压着没批呢,连重查的口子都没松,您这要是被许警官发现,或是被上面追责……”
杨建斌猛地攥住秘书长的手腕,警惕地转头扫视了一圈走廊。
午后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办公室传来隐约的打印机声,连个路过的人影都没有。
他这才松了口气,拽着秘书长快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脚步又急又轻,生怕被人听见:“嘘!别嚷嚷!你不说,我不说,许因怎么会知道?我还有时间,等小队先破两个硬案,拿出实绩来,我再往上递申请,到时候上面看咱们有本事扛事,总不能驳回!”
秘书长被他拉得脚步踉跄,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您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说白了就是空手套白狼!许警官十年都熬过来了,要是最后发现您给她画的是饼,她那刚燃起来的斗志,岂不是又要被浇灭?”
“呸!什么空手套白狼!”杨建斌猛地停下脚步,瞪了秘书长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却透着股执拗的底气,“老子这叫谋略!你以为我不知道许因的性子?她就是被十年前的事磨得没了心气,我不把‘解封档案’这根弦绷紧了,她能重新拿起枪、扛起案子吗?”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伸手拍了拍秘书长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沉重:“那孩子十八岁就站在警界的顶峰,陪着海棠失踪、陆衍牺牲,自己从云端跌进泥里,守了十年小镇,她心里的苦,比谁都多,我就算拼上我这局长的位置,也得给她争来这个重查的机会,给当年的惊雷小队,争一个迟来的公道。”
说着,他拽着秘书长推开办公室门,反手锁好,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那份被翻得卷边的“解封申请报告”。
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签字栏,眼神骤然变得坚定:“放心,我不会让她失望的。这申请,我就算天天往省厅跑,也得给她批下来。”
秘书长看着他眼底的执拗,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走上前,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行吧,您是局长,您说什么都对,不过您可得抓紧,惊雷小队今天就集结了,别到时候露了馅,咱们都得跟着您挨批。”
杨建斌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抹了把嘴,嘴角又扬起几分笃定的笑:“放心,包在我身上!老子当年能把惊雷小队带起来,现在就能给许因铺好路,这谋略,你学着点!”
会议室的日光斜斜切进来,落在许因摊开的文件上,字里行间都浸着暖。
她指尖轻轻摩挲纸页,桌边的手机忽然亮起。
屏幕里是十年前的合影,她和海棠并肩站在阳光下,笑容浅淡却亮得晃眼,日光与希望像融化的糖,裹着旧时光漫开来。
下一秒,门被“吱呀”推开,两个身形高大健硕的男人逆光站在门口。
前头的人率先迈步,大大咧咧地冲过来,伸手就想握许因的手:“你好,我叫陈左!”
身后的男人紧跟着上前,笑容温和:“你好,我叫陈右,我们是兄弟,出身武警。”
许因看着陈左递来的手,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犹豫两秒还是轻轻握住,声音清浅却笃定:“我叫许因,是你们的队长。”
“你就是许因!”
陈左猛地张大嘴,语气磕磕巴巴满是震惊。
“就是那个破案的天才!我的天,这都把你请过来了,真是大手笔!”
陈右挠了挠头,疑惑地看向哥哥:“哥,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陈左语气激动,“许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天才中的天才!你可能不记得了,十年前L市绑架案我有参与,当时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话,案子就破了。”
许因垂眸想了想,缓缓点头,没再多言。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陈左陈右讪讪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时不时瞟向独自站着的许因。
没过多久,门又被推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朋克女孩含着棒棒糖,嚼得“咯吱”响。
她抬抬手随意晃了晃,只丢下一句“哈喽”,就径直拉了把椅子坐下。
双腿大大咧咧搭在会议桌上,指尖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点着,游戏音效立刻打破了沉默,却也让空气里多了几分随意的尴尬。
陈左陈右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终究没说什么。
许因始终望着窗外,日光落在她的侧脸,把轮廓描得柔和,她像一尊安静的雕像,从头到尾没开过口。